第120章 九煞变
漆黑的虚无中,上不见日月星辰,下不见大地山石,有的只是死静与寂寞,正如此刻杜浚的心绪。
十数年的流浪,无家可归,荒州之大,这男子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苦苦支撑,步步而来,爬上玄阴巅峰,却一朝被逐出师门,这期间有多少苦涩?
只是,男子一身孤傲,那骨头天不可曲,那心地不能埋,这一身铮铮傲骨,却让一心的苦涩,唯有星寒夜半之时,独自品味——昔日,他被鸣干陷害,可曾去往曲侯诉苦?
昔日,对敌公孙澜,受尽嘲笑,可曾有一句不满?
昔日,鬼王神殿中,霍天强加阻挠,他可曾对昔日的鬼谷散主抱怨一句?
昔日,燕婉儿诛杀叶飞,他可曾让鬼老出手?
昔日,那玄天之门下,他受尽不屑,在那天幕神船之上,宛如牲口一般,他可曾呼唤鬼老?
这一切的一切,男子莫不是独自忍受,便是打碎了牙,也要和着血生生吞进独自里,因为他知道,修真一道,唯有坚忍,唯有那岩石一般的心智,或可有一线超脱的机缘!
只是,只是现在,那尸骸,那玉佩,却将他的坚忍轰然击溃,昔日金华山上,父母身亡,换来他一线生机,他原本以为,在这世间,再无情人。
却不想,在此地,竟然碰到了他的至亲至近的舅舅!
原以为一心的苦水,满腹的泪水,终于可以抱着那神秘尸骸痛苦一场,述说他父母身死的无线伤痛,却不想,那尸骸却离去了。
他躺在那黑石之上,毫无生机,鬼老护在他的身侧,周遭无数兽魂莫敢有丝毫的异动!
杜浚泪水流尽了,这泪水是为他父母而流!
渐渐的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平静,那是一种麻木,此刻男子就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这麻木持续了数月!
半年之后,杜浚的心中忽而起了一成波澜,他想到了金华山上,那鲜血长喷的娘亲,以及那孤苦葬身在鬼花山上的父亲。
一阵悲痛涌上心头,纠缠数日不肯散去。
半月之后,中原道宗那逼死父母的一张张道人的脸庞浮现在心田,那原本肃穆的表情,此刻好似化作了一张张讥讽狰狞的笑脸!
续而,那神秘尸骸冷酷的姿态,破空而去的背影狠狠的在他的心中刺痛了一下,他喃喃道:“就连舅舅也将我抛弃了么?”
一句话之后,他全身生机全无,好似死去了一般。
只是,他身侧的鬼老望了他的变化,眼中精光一闪,目露沉思,轻声道:“这小子重情重义,多情之下,难免遇事伤神,却恰好符合他的情杀之道,为情一怒,杀戮天下!”
他双眼一眯,暗道:“此刻,或许是他的一场造化!”
果然,一月之后,杜浚身上开始有莫名的气息环绕,只是这气息若有若无,让人不能分辨。
再过一月,杜浚身上的气息已然浓郁起来,却是一股杀机!
这杀机,乃人的一种情绪,或怒,或悲,或利益……之下,方可产生杀机!
而此刻,杜浚双眼垂闭,面色平淡,不悲不喜,却有杀机涌现,且随时光的流逝,这杀机越发的浓郁!
呼呼又是半年,杜浚身上的杀机已然炙烈,浓郁到骇人的地步,恐怕便是那万人杀戮的战场,也不见如此凶历的杀机!
又过半月,杜浚蓦然睁开双眼,此一刻,杀机猛然搅动,轰然作响,如此,男子再次静默下来。
一日后,杜浚忽而从地上一跃而起,周身杀机之浓郁,恐怕练气期的修士稍加触及,便会身体奔溃,便是他身下的黑色,也在这杀机中震荡不止!
鬼老面色微变,急身后退百丈,但见虚空中,杜浚静默半晌,忽而放声大笑,狂笑之中,杀机越发的浓郁,他道:“隐杀一式保罗天下各种杀机,先前我只感悟了这仇杀之道,眼下伤神之下,却又悟出了亲情之道,怒然之下,杀机不绝!”
杜浚神色平淡下来,一扫环绕在身前的一众兽魂,他忽而轻声说道:“尔等可有父母?可尽孝道?父母现今可存于世?”
声音虽然平淡无奇,却让那鬼老脸色大变,鬼气蒸腾之下,急急护住道心。
而远处,那些狰狞的兽魂却忽而一窒,个个身形停滞在半空,脸上狰狞渐渐褪去,变作迷惘,续而变成而来深深的悲痛,身躯便开始颤抖。
“尔等可有仇敌?可一雪前耻?”杜浚双眸平淡,轻声道。
随着他这一句话,无尽的兽魂忽而悲声大叫,叫声中个个身体砰然炸碎,化作漫天的鬼气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