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光影中,现在一道高大的身形。
那人俊美无俦,宛如神衹。
“三小姐,都到这个时候,你还想着巴结郁大小姐,你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货色?也是难怪,不论是广昌侯府的世子,还是将军府的公子,可都是上好的佳婿人选。三小姐怕是早就仰慕已久,一直苦于无机会结识。”
广昌侯是方氏的娘家,方家是在陛下登基后才封的爵位。
陆环佩此言一出,二老夫人脸沉下来,“陆姑娘,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传扬出去,就不怕别人笑话。我们家湘儿只是看亲家夫人晕倒了,体恤亲家小姐心急看大夫,想不到你竟能生出如此肮脏的心思。”
说完,二老夫人的眼神就看向了杜氏。
杜氏忙打着圆场,“都是无心之言,二老夫人何必当真。郁大小姐快走吧,替郁夫人请大夫要紧。”
郁云慈好笑地看着这些人,这些人是把她这个正主当死人不成。一个个的在她门口充主子,反客为主。
郁霜清一心想离开,鬼使神差般,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郁云慈。不巧正对上郁云慈嘲弄的眼神,只觉得“轰”一声,整个人都像着火一般,又羞又气。
“快走!”
她感觉到有人在拉她的衣服,心知是娘在提醒她,忙喝斥两位丫头,以及跟她们进府的下人。
一出侯府的门,赶紧命下人把方氏扶进马车,她上去后立即命车夫打道回府。
马车一驶动,方氏的眼睛就睁开了,哪有刚才虚弱的样子。
“娘…”
“我们轻敌了,那死丫头一直在演戏。”方氏咬牙切齿,原本娇艳的脸上布满阴霾。
郁霜清一想到郁云慈说的话,还有那嘲弄的眼神,就羞愤欲死,恨不得生吃了那蠢货。“娘,她今日当着那些人的面说女儿…败坏女儿的名声,侯爷要是知道了,不知会怎么想女儿?”
“事到如今,那件事可以暂时放在一边。郁云慈想当侯夫人,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方氏现在满心只想弄死那个丫头,至于自家女儿的亲事,以后可以再谋划。而郁霜清则想着若是景侯爷知道自己的心思,会不会轻视她?
母女俩各怀心思,沉着脸回到将军府。在下马车之前,方氏又是晕倒的状态,郁霜清哭得像个泪人儿。
闻讯前来的郁亮一见,心疼得不行。
郁霜清断断续续地讲着侯府的事情,当然是添油加醋过的。郁亮一听是原配的那个女儿做出来的事,害得爱妻颜面无存,气得就要上侯府的门,把那不孝女拖出来打一顿。
被他抱着进屋的方氏此时悠悠地转醒,拉着他的衣服,“将军,您别去。妾身受些委屈不算什么,慈姐儿年纪轻,许是不明白妾身的苦心。她的性子您也知道,最是软弱。妾身也是怕她镇不住下人,才会暂时保管那些人的身契。想着有妾身看着,那些人不至于奴大欺主。哪里想到,她竟…如此不理解…还与绍陵做下丑事,被侯爷逮个正着…”
“你就是心慈,你是她的母亲,她敢对你不敬,就算是嫁了人,老子也能收拾她。”
郁将军说着,把她放在床上,一把取下墙上的剑就要出门。
方氏朝郁霜清使眼色,郁霜清拦住郁将军,“爹,妹妹不懂事,您可不能因此与侯府闹出什么不愉快。依女儿看,侯爷今日是面子抹不开,等过两天思及此事,说不定会把慈妹妹送回来。等慈妹妹归家后,我一定好生教导她,莫让她再犯错。”
“还是清姐儿懂事,要都像那个混账…”
“将军,您消消气。清姐儿是姐姐,向来疼爱妹妹。只可惜慈姐儿这些年,怕是并未把妾身当成亲娘…”
“那个吃里扒外的,跟成氏一样,养不熟的白眼狼。我这就去把她捉回来,我就不信,老子还怕那个姓景的小儿…”
这下,方氏没有拦他。那想要抓着他衣服的手,无力地垂下去。
侯府内,杜氏她们自郁霜清母女俩走了以后,还不肯离开。她们的心像被猫挠一样,看着漫不经心的郁云慈。恨不得上前抓着她,把想知道的事情问个明白。
“外甥媳妇,到底出了什么事?之前从你屋子抬走的那人身上血乎乎一片,看着好生骇人。”
郁云慈已经很累了,那是一种身心俱疲的累。此时的她,连满屋的狼藉和被踹坏的门都不想管,只想倒头睡一觉。
最好是一觉醒来又回到现代,再也不用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杜氏几人围着她,一脸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的样子。她心里烦燥,只想赶紧把这几人打发走,好好蒙头睡一觉。
“府里进了贼人,被侯爷刺伤。侯爷大怒,得知如晴和如翠两个丫头失职,要把她们给卖了。谁知一问才知,我身边的下人都是没有身契的,身契都在将军府。所以侯爷才会那么生气,让我那继母上门来领人。姨夫人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她用手撑着头,斜了一眼杜氏,杜氏眼里兴奋的光淡下去。她心下冷笑,姓沈的能混进侯府,这位姨夫人功不可没。
“说到今天的事情,我倒是要问问姨夫人,我与侯爷信任姨夫人,把侯府交给你管着。可是你来说说,侯府是怎么进了贼的?”
“今日幸亏我们发现得早。若是下次还有贼人进府,误闯了姨夫人的院子,岂不是污了姨夫人守节的名声?再者表妹正值芳华,万一让贼人唐突表妹,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到时候还不得羞愤寻死。若真是那样,我们如何向陆家人交待?”
杜氏一噎,陆环佩听她把话题转到自己的身上,还设想自己会遭遇那样的事情,恨从心生。二老夫人母女只觉得无比的解气,尤其是景湘。
景湘是景家的姑娘,但二房没什么进项,她一个真正的景家女,吃穿用度还比不上一个寄居的表姑娘。她看不惯杜氏母女,要不是娘说要巴结她们,她早就和陆环佩翻了脸。
郁云慈只想好好静一静,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比她过去的二十几年都要精彩。她身子发软,不管杜氏她们还站着,自己整个人都快趴到桌上。
这一放松,发觉嗓子干得冒烟,她倒了一杯水,想起方才如翠在水里加药的事情。拿不准水壶里的水是不是能喝,索性放下。
“外甥媳妇…”
“姨夫人,我记得上次我提醒过姨夫人,要叫我夫人,姨夫人莫非忘记了?”
杜氏闻言,表情僵硬。顿了一下,咬牙切齿地道:“夫人,我怎么看着那贼人很是眼熟,似乎是沈家的少爷?”
“姨夫人眼睛倒是尖,居然连一个外男都能认识,可见姨夫人交际广泛。”
二老夫人低头忍笑,她就喜欢看杜氏吃瘪的样子。侯夫人说杜氏交际广,明显是在讽刺杜氏。谁不知道杜氏是个寡妇,又是寄居在侯府,这交际广可不是什么好话。
杜氏脸白着,一时竟无法反驳。
“姨夫人若是识趣的,就应该知道客居在别人家,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我若是姨夫人,主人家有事,自是有多远躲多远,哪会不识趣地往前凑。”
“夫人,侯爷同意我们住下的,难不成你还能做侯爷的主?”反问这话的是陆环佩。她的脸通红着,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
郁云慈斜睨她一眼,“表妹这话说得生分,我与侯爷是夫妻,夫妻一体你没有听过吗?侯爷可怜你们孤儿寡母。让你们住进侯府,还信任姨夫人,让她管着侯府的事务。你们不仅不感恩,反倒私放贼人进府,居心何在?”
她的声音徒然变大,厉声指责杜氏。
“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人怎么就是我放进府的呢?难道不是夫人你自己招惹进来的?”
郁云慈被气笑了,把手中的茶杯飞出去,砸在杜氏脚边。
杜氏躲闪不及,茶水茶叶溅得满身都是。
“好哇,这真是白吃白喝养出了白眼狼。我是谁?我是侯府的夫人,说白了侯府是我的家。敢问姨夫人,你客居在侯府,就是这样质问主家的?”
杜氏她们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难,有些回不过神来。
郁云慈已在气头上,声音都带着火,压都压不住。她“呼”地站起来,大声怒斥道:“真该让别人来评评理,哪有这样的道理?一个寄居在我们侯府的姨夫人,吃我们侯府的,住我们侯府的,还不把我这个正经的侯夫人看在眼里。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难不成想取我而代之?”
杜氏心一突,莫名觉得心虚。眼神躲闪着,竟不敢与她对视。
她冷冷一笑,“我可算是明白侯府怎么会无缘无故进贼了?敢情是姨夫人招进来的,怪不得姨夫人一个寡居的妇人,能一眼认出沈家的少爷。说!姨夫人,你把沈家少爷弄进侯府,到底想做什么?”
杜氏被她最后一句话给吓得心惊肉跳,没料到她边问着,人已经欺到跟前。面对她愤怒的双眼,杜氏艰难地吞咽一下口水。
“夫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莫不是今天夫人受到惊吓,人也跟着胡言乱语起来?”
“胡言乱语?姨夫人真是会狡辩。”郁云慈眼神一转,看向陆环佩,“说起来陆表妹都到说亲的年纪,仔细一想,那沈少爷是广昌侯府的庶子。一个侯府的庶子,与陆表妹还是挺相配的。莫非那沈少爷是来寻表妹的,不小心走错院子?”
陆环佩哪里肯干,一听她把沈少爷栽到自己的头上,急赤白脸地反驳道:“表嫂你…环佩根本不认识那沈少爷,那可是表嫂你的表哥的,他来寻的人自然是表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