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以!
若是颜色不再,她还如何笼住将军的心?
她慌忙坐到妆台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皮肤没有以前那么嫩滑,眼下的青影很重,面色憔悴,毫无光泽。
这是她吗?
她伸出手,抖着摸到眼角,那里确实生出两道细细的纹路。
猛然,她瞳孔极缩,一把扫掉妆台上的东西。东西散落一地,发出碎裂的声响。
“娘…”
“别过来!”方氏慢慢地抬起头,重新看向镜中的自己,“那个死丫头,我不会放过她的!”
此时,外面的门被轻叩着,传来婆子的声音,“夫人…有人送来东西…”
她眼神冷着,示意郁霜清出去。
不大一会儿,郁霜清进来,手中是一张二百两的银票。
“娘,是杜夫人送来的。”
方氏一把夺过银票,正是自己给杜氏的那张。她把银票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杜氏果然是被别人收买了,会不会是那个死丫头?
“她有说什么?”
郁霜清捡起那团银票,语气恨恨,“她说以后咱们两家是亲戚,不好再收我们的银子。还说陆环佩以后嫁进广昌侯府,还得承您这个姑母照应。若是您不同意,她少不得要把以前的事情与别人说道说道。”
“她这是威胁我?”
杜氏可不就是在威胁她!
突然她似想到什么,阴冷一笑,“亲家?绍陵可是姓沈!她以为把女儿嫁给绍陵就是嫁进侯府了,敢得罪我,我让她鸡飞蛋打!”
没错,谁敢坏她的好事,她就让人付出代价!杜氏如此,那死丫头更不能放!
成氏加诸在她身上的种种屈辱和难堪,她都要一一奉还,全部还给成氏的女儿。她让要成氏地底下看着,看着她如何折辱那死丫头,看着她的清姐儿如何踩着那死丫头一步一步地得到别人的艳羡。
“那个死丫头,我不会放过她的!”
郁云慈又何偿不是在计划着,如何把方氏打得再无还手之力,再也不敢出来作妖。
她回到侯府后,问了一下檀锦今日的情况,小人儿奶声奶气地说着,自己都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掰着小指头,一个一个地数着,煞是可爱。
她捏着他的小脸,“锦儿可真棒!”
檀锦有些腼腆,略有些不好意思。
高氏见她有些累,忙抱起檀锦,“夫人,您累了一天,奴婢先把表少爷抱下去吧。”
她看了一眼小人儿,檀锦懂事地由高氏抱着,“舅母,锦儿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真是个让人疼的孩子,她深感欣慰,觉得其它的那些破事都不重要。她愿意岁月静好,养着锦儿过自在的日子。
所以方氏母女一定要解决掉。
她点点头,“好,以后舅母不忙,天天陪锦儿玩耍。”
等高氏把檀锦抱出去后,她拿出那本兵书,靠在榻上看起来。翻到侯爷所说的十五和十六页,凝着神逐字地看过去。
这两页讲的是一个小故事,说是两军交战,一方设置七道障碍,阻挠另一方破城。另一方军中呈两派,一派主张围困,让城中人粮尽,他们自会投降。但另一派认为迟则生变,对方虽设七道障碍,然内在空虚,宜长驱直入,不让他们有片刻喘息。
最后主将认为,若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城池,是上策。
于是同意围困。
岂料正中对方的缓兵之计,增缓的人从外面包围。围城的一方被人夹在中间,内外夹攻,最后一败涂地。
她捏着眉心,两页看下来,不光是眼睛疼,脑仁也疼。
真是太费劲了。
合上书,细思着。侯爷的意思莫非是让自己不给方氏母女缓神的时间,应该直接与她们对上,把嫁妆讨回来?
想着,下榻穿鞋。
她有些拿不准,还是问过他较为妥当,于是带着采青便去了景修玄的院子。
因为树木的遮挡,她看不清院内的景象。但能听到剑舞的声音,想必他又在练剑,或是在教匡庭生练剑。
想到匡庭生,不由得会心一笑。
侯爷对这个徒弟倒是上心,对于其他的人,他似乎都是一个态度。她猛然想起,身为一个侯爷,好像他的院子里是没有丫头侍候的。
除了左三左四几个侍卫,就没有看到其它的下人。
他是醉心事业,还是压根就不近女色?依他的年纪,看起来要比自己大上六七岁。在古代这样姨娘通房普遍的情况下,他居然连个暖床的丫头都没有,还真是有些不太正常。
想想他情商低到注孤生的性子,也就有些明白了。
左三进去通报过,不大一会儿就请她进去,采青照旧被留在外面。
院子里只有景修玄一人,玄衣墨发,手中提着银剑,斜睨她一眼。
此时正逢日落,晚霞漫天,颜色绚丽。映在他的身上,像镀着一层金光。这个男人长得是真好,他的长相带着侵略性,冷峻又强势。
难怪会有那么多女人想嫁给他。
“何事?”
又是这样问?她在心里吐糟,就不能换个问法。
“侯爷,我遵您的指点,方才读了兵书的第十五至十六页,略有些不明之处…”
他剑眉一挑,那两页不过是个故事,应该不难理解。才觉得她有些聪明,又犯蠢了?这么简单的计策都看不明白,还有脸来问!
他脸冷着,转了一个身。
棱角分明的俊脸在她视线中一闪而过,她觉得自己好像被鄙视了。
早知道就不来问他了。
好歹她现在还是他的妻子,竟然半点面子不给。
在他的心里,是不是世间就没有女人这种生物?他是不是视世间女人都为红粉骷髅,所以自己是人是鬼也好,在他眼里,跟其他的女人没有区别。
她翻了一个白眼,忙跟上去。
哪知他脚步一停,转身面向她。
“你跟着干什么?你要跟我去哪?”
她跟着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要得到他的准话,她才有底气去将军府大闹一场。
“侯爷,您去哪我去哪,您还没有明确的指示,我不敢轻举妄动。”
他睇着她,突然勾起嘴角,略带痞气,“哦?我去哪你就去哪?爷现在要去沐浴,你要跟来吗?”
她一愣,听出他话里的讥讽。练剑过后一身的汗气,确实是应该先洗个澡。他这样明晃晃地说出来,不会以为自己是想借机自荐枕席吧?
这男人,不光是情商低,性子还有些恶劣。
她想着,忙摆着手,往后退了一步。
“侯爷,您请…我已经明白要怎么做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他眯着眼看着她跟后面有鬼似地逃离,嘴角扯了一下。然后收回视线,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最终垂下眼眸,遮住那满目的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