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在他的心里。她就是个傻大胆,明明不会用剑,却敢提剑砍人。还有连蛇从脚上游走都不害怕,不是傻大胆又是什么。
有勇是好事,但无谋却是大忌。
“我给你的兵书,读到哪里了?”
她交握的双手猛地捏紧,怎么突然就扯到兵书上了?
“没两页,最近事多…”
事确实多,哪有心情看书。还是那天拿回去时,随便翻了两页,竖着的排列方式本就读起来费劲,加上识字也费时,不到一会儿,就头晕眼花,静不下心。
“一页还是两页?”他的声音严厉起来。
她立马回道:“两页。”
一页太难听了,不如两页好听些。
“两页?很好,你说说看,这两页都写了什么?”
她努力回想着,这个时代的兵书晦涩难懂,光是认清那些字就够费神的。至于其中的意思,好像是讲什么计谋,类似于调虎离山。
“侯爷,这两页写的是欲攻其城,可先使计诱对方离城,然后再攻之,有事半功倍之效…”
他认真地看了一眼,这女子悟性倒是不错。
“兵者诡道也,无论是迂回还是长驱直入,都得讲究策略。你若仔细通读,必会受益非浅。”
“侯爷说的是,我一定好好读,读通读透,不负侯爷您的教诲。”
她的性子说得好听些是随和,其实是怂。但也不传统的真怂,别人不犯她,她就是怂包。若被人欺到头上,她立马就竖起浑身的刺去攻击别人。
听老师的话,是她读书生涯的唯一宗旨。从小到大,所有的老师都不怎么注意她,因为她太安静了。
就是因为喜静,所以她选择的专业是十分冷门的植物保护。因为热爱自然,平日里最爱看的就是关于动物昆虫之类的书籍。
在现代自己的专业就是个鸡肋,找工作时处处碰壁。想不到一朝穿越,倒是有些好处,至少把她丢在乡野,她也能找到吃的。
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思绪已发散到十万八千里。
感觉到她的走神和心不在焉,他的脸冷下来。
她身上毛孔突然就竖起来,那是人体对未知危险本能的感知。她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怎么这个男人气场大变?
“侯爷,今日我在国公府取回了我母亲的嫁妆单子。您说我是直接去将军府讨要,还是去官府告方氏侵占我母亲的嫁妆?”
对于古代的许多律法规则,她是一知半解的。总之,凡事找他讨个主意总没错,他确实如他所说过的那样,若是她被人欺负,他必不会袖手旁观。
他剑眉一皱,眼眸直直地望向她,她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再虔诚不过。
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这个女子的内心不如她表现的顺从。她骨子里的不羁,从她的举止中便可窥知一二。她看着像只乖巧的兔子,一遇威胁便露出长长的尖牙,形如猞猁。
“兵书第十五页和十六页,自己看着办。”
“哦。”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街市的喧闹声声入耳。
“咕咕”
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唤起来,响亮清晰。在国公府里因为要讲究食不出声,她吃得极慢,当然也就吃得极少。
“侯爷,对不住,我饿了…”
他冷着的脸看不出来什么情绪,视线瞄到她捂着肚子的手。女子手纤细嫩白,刚染的指甲粉红透亮,与她的衣裙颜色很是相配。
“坐下!”
她听话地坐在他的对面。
就见他起身走到门前,打开门不知对左三说了什么。待他回来后,不大一会儿,就有小二进来摆菜。
她心里一喜,在古代下馆子,还是头一遭啊。
纵使生活再差,也磨灭不了她一颗吃货的心。上次出府去匡家的时候,她就想好好下车逛逛吃吃。
方才坐在马车上她还在想,是不是该让采青去买一些小吃,却被姓沈的给打断了。
菜上得很快,两凉三热加一汤。
看着不是什么稀罕的菜式,至少以她在现代的见识来说,没有什么令人惊奇的。但与以前吃过的菜肯定是不同的,菜的原本新鲜味更浓。
他们从没有一起吃过饭,为了适应这个时代的要求,她尽力吃得很慢,努力让自己咀嚼之时不发出声音。
其实是有些痛苦的,尤其是美食当前,不能大快朵颐。
他的吃相很优雅,修长的手指夹着筷子,说不出的好看。而且他吃饭也是没有声音的,她越发的轻嚼,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等两人都放下筷子时,几碟菜看着就跟没动一下。
她有些可惜,眼睛还盯着那些菜。
说实话,她没有吃饱。
“侯爷,菜还剩这么多,不如我们带走吧…”一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堂堂的侯爷在外面吃饭,还打包剩菜,传扬出去还不得笑掉大牙。
果然,他的眼神扫过来,意味不明。
“侯爷,我是觉得有些浪费,这些菜带回去,给下人吃也是好的。”
“可。”
他吐出一个字,再深深看她一眼,离开雅间。
她正欲上马车时,左三提着一个食盒过来,采青接过,“咦”了一声,“夫人,这是什么?”
“刚才没吃完的菜,拿回去,你们几个分了。”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不远处的男人听到。转个身,压低声音,“把那道桂花八宝丸子留给我。”
景修玄幽深的眼眸瞬间有了波动,嘴角泛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
突然前面街道传来惊叫声,很快便见一人一马冲了过来。雪白的骏马,红色的马鞍,以及马上那俏丽的红衣女子。
白得似雪,红的像火,令人移不开视线。
“景修玄,你给本姑娘站住!”
听到这女子喊侯爷的名字,郁云慈停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女子喷火的眼神正对着她,一脸的不善。
这莫不是侯爷的红颜知己?
习武的男人果然不一样,原来喜欢这样浓烈似火的辣妹子。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揶揄,与那红衣女子对视着。
“她是谁?”
她轻声地问采青,可惜采青原是长在庄子上的,也不知道红衣女子的身份。
倒是左三听到,轻声回道:“夫人,她是大司马府的八小姐。”
大司马府的八小姐?
郁云慈想着,古人可真够能生的。这位八小姐明显是冲着侯爷来的,不知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八卦心起,就见景修玄冷着脸,看也不看那女子一眼,径直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这男人,有美人追求,居然理都不理,好歹说句话吧。
情商也太低了些,想起他训自己的样子,又有些了然。
他倒是动作利落潇洒,只把红衣女子气得俏脸通红。不想左三拦在前面,不让她跟着。
红衣女子气恼地抽了白马一鞭子,瞪着马车旁边的郁云慈。不知想到什么,翻身下马,手中握着马鞭,朝这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