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已经找到其他的剑了?”
牧徊颔首,神色深沉,“是,包括擎仓的流朱以及同他和百里一起消失的六芒,甚至于,连一直没有下落的鹿凛,都已经到了相府。”
洛白敛了敛眸子,长长的手指在太阳穴上轻敲,“是朱雀?”
牧徊踟蹰了一瞬,随后才答他,道:“是。”
“除了朕的轻缨,果然都齐了……”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不对,他还有南风手里的惊斥。”
说到轻缨,牧徊似乎有些担心,“轻缨是圣剑之首,如果再找不到恢复剑灵的方法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他并没有把这话挑明。
“嗯。”他嗯了一声,依旧继续着手指上的动作。
望着他这个模样,牧徊斟酌了一番,还是忍不住道:“幕府道的那位……”
他忽地抬头,眼睛盯住了他。
他被那眼神盯得顿了一下,但是硬着头皮道:“有问过他吗?”
洛白的眼睛很黑,就如同是无星无月的夜空。
良久,他才淡淡道:“没有。”
“何不问问他的意见,那位见多识广,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呢?”
听到这,他霍地笑出了声,这笑笑得他好生莫名其妙,“笑什么?”
“舅舅近来怎么老是劝我去喝酒?”
他一愣,也笑了,笑得虽是清浅,却极温润。一下子,原本有些阴霾的气氛骤然云淡风轻了起来。
“有人喝酒是好事,况且,接下来,恐怕就没什么喝酒的机会了。”
“是北召和无琼狼狈为奸的事?”
“狼狈为奸,这词用得倒是顺遂。”
他冷哼一声,“依朕对他们的了解,这事恐怕还要算上那个贪得无厌的华扎吧?”
牧徊笑脸僵了僵,“泽国也牵连其中吗,何处来的消息?”
他微微摇头,“暂时还没有消息,华扎那个贱人可是谨慎得很,在事情稳扎稳打之前,她是绝对不会漏出一鳞半爪的。”
“这事,要不要让他知道?”
“十九皇叔?”
“是。”
“暂时不用。”
“这样会不会太过冒险?”
“除了你的那部分死士之外,荆棘卫已经全数被他纳于麾下了,百里和擎仓不是吃素的,只要华扎心怀鬼胎,不论她捂得多么滴水不漏,他们也能探出风声来。至多再过七天,他怕是就会知道这事了。”
牧徊了然地点了点头,面有难色,“如果三国联合,我们必将腹背受敌,情势不妙啊。”
“华扎优柔寡断,沉迷酒色,成不了什么气候;无琼地鼠目寸光,居然不懂唇亡齿寒之理,到时候免不了自食恶果;问题就在于那个行事诡谲的北召太子……”
牧徊深以为然,“渊正帝名存实亡,这位太子又深入浅出为人低调,当真是不好对付。”
说到此处,洛白的手指突然停了一下。
“那个叫卿蓝的丫头,找到没有?”
牧徊没料到他忽然提及此事,犹豫答道:“……还没有。”
听到如此答案,他似乎并没有太意外。
“依我看,这个丫头,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洛白不置可否,继续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额边。
牧徊瞧了瞧他的脸色,才道:“这丫头是五年前跟娘娘的,我派琅琊查过,五年以前,她还只是北召浣衣局里头的粗使宫女。”
“哦?”
“一个粗使宫女突然成为唯一公主的贴身婢女,这本身就很不自然。”
“继续说。”
“琅琊还查到,这个丫头有一个同胞姐姐,大她两岁,比她早两年入的宫,不过,这个姐姐后来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消失了。”
“消失?”
牧徊点点头,“对,消失。”
“在宫里头消失,要不就是被人灭了口,要不就是……”
“可能被改名换姓,拥有了另外一种身份。”
他的嘴角缓缓翘起,眼里有光闪闪烁烁,“有意思。”转头望了望牧徊的脸,他倏地扬起了眉毛,好似一把锋利的剑划破云层一般。
“看舅舅的样子,似乎已经查出这个莫名其妙消失的姐姐到底如何了?”
牧徊低垂着视线,苦笑,“原本我是想等找出那个丫头再禀告的,谁知道居然突然被问道,真是让人不甘心啊……”
他的眉毛挑得更是意味深长,“哦?看来朕问得不是时候啊……”
牧徊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你会猛然问起这个,八成是已经猜出个七八分了,老实说,你只是想验证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吧?”
听着他揶揄的语气,他玩笑般地撇了撇嘴,“算是吧。”
至此,牧徊也不准备再同他绕圈子了。
“木渎,北召太子的秘密使臣。”
他定定地望着他,眼里是深沉的幽暗。
“她就是卿蓝消失的姐姐。”
夜泊,奕宫,昆仑殿。
苏不啼背抵着门,气得脸颊赤红。
透过薄薄的窗纱,外头的一切一览无余。
顾宸端坐在轮椅上,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也能感受到他强烈的气息。
他在生气,非常非常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