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沈月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问道。
“小姐可是没睡好?”青杏皱了皱眉,道:“不然奴婢先去把那刘姨娘打发了?”
“刘姨娘?”沈月放下手,挑了挑眉,这一大早的,刘姨娘来做什么?
她思索了片刻,便道:“先让人给刘姨娘上茶,我一会儿就到。”
刘姨娘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昨日大夫人那疯狂的模样历历在目,她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还是去看看吧。
她起身穿上衣服,简单梳洗了一番,便去了外厅。
一进门,就看到刘姨娘大喇喇的坐在做熟第一位上,眼神不由闪了闪。
这刘姨娘还真是得志便猖狂。
在南倾,座次是有严格规制的。
左为贵,刘姨娘虽是贵妾,比贱籍出身的滕妾身份高些,却也没资格坐在左边。
而且,若非她算是晚辈,便是右侧首位空着,刘姨娘都是没资格坐的。
沈月缓缓走到上首右侧坐下,淡淡地看向刘姨娘道:“不知姨娘这么一大早过来,有何要事?”
“打扰了大小姐休息,这真是不好意思了。”刘姨娘拿帕子捂着嘴,假惺惺地道了声歉。
又一甩帕子,阴阳怪气地道:“大小姐命好啊,像姨娘我便是待字闺中的时候,也是天不亮就要起来忙活的呢。”
沈月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一笑道:“没办法,投胎投的好嘛。俗话说,前世积德,今生福报,这么看,本小姐前世定然是个大好人啊。”
刘姨娘脸色不由一变,这是什么意思?讽刺她前世作恶太多,今生才会遭了报应吗?
沈月看着刘姨娘漆黑的脸色,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关心的模样道:“姨娘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身体不适?”
“奴家身体好得很,就不劳大小姐挂怀了。”刘姨娘假笑了一声,道:“奴家今日来,便是要通知大小姐一声,三日后府中要办赏荷宴,大小姐可有什么要好的姐妹需要邀请的?”
“赏荷宴?”沈月放下茶杯,微微眯了眯眼睛,“这是姨娘自己的主意,还是别人撺掇姨娘的?”
这赏荷宴听起来似乎只是邀请人来家里赏赏荷花,好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其实却不然。
这里面的猫腻可多着呢。
朝廷明文规定严禁结党,明面上朝臣之间自然不敢有太多的交际,这夫人外交就成了十分必要的手段。
丞相府荷花很美吗?自然是美的。
但在这京城却也不是独一份的,起码镜湖和安国寺的莲池就要比之更加壮美。
甚至对京中大多数官员来说,修筑这样一个荷池都不过是抬抬手的事罢了。
为什么丞相府的赏荷宴这么出名?有那么多达官贵族趋之若鹜?
自然是因为沈相的权势地位。
这每年一次的赏荷宴,便是沈相一派所有在京官员的大集会,作用不言而喻。
刘姨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妾,竟然妄想主办赏荷宴,脑子被驴踢了吗?
好歹是暂时的盟友,沈月还是决定提醒刘姨娘一下,“这赏荷宴意义非凡,姨娘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不想,刘姨娘却是脸色一变,尖声质问道:“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她根本不觉得沈月是好心,只觉得沈月看不起她。
沈月心下不满,忍不住皱了皱眉,还是耐下心对她解释道:“这赏荷宴中关系错综复杂,牵连甚多,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错……”
“这就不用大小姐操心了。”刘姨娘不耐地打断了沈月的话,假笑道:“左右这掌管后院的是奴家,怎么也牵连不到大小姐身上。”
“今儿奴家就是来通知大小姐一声罢了。”她施施然站起身,理了理衣襟,语调轻慢地道:“大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奴家代为邀请的好友,便派个人通知奴家一声罢了。奴家还有许多事要忙,便先告辞了。”
或晚,不待沈月再开口,便带着人大步走了。
青杏忍不住怒道:“岂有此理,她一个小小的姨娘怎敢如此嚣张?”
沈月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道:“既有人要自寻死路,本小姐又何必拦着。”
府中荷池里的花不过才将将有一小半打了花苞,盛开的不过十数朵罢了。
就算丞相府的赏荷宴所谓赏荷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那也至少要看上去够光鲜。
按照往年的规矩,相府的赏荷宴至少还要半月后,待荷花基本全部绽放,才会召开。
沈相当初判了大夫人一个月的禁足,必然也有这个原因在。
待大夫人解禁,赏荷宴正可如期举行,丝毫不耽误。
沈相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刘姨娘竟会如此大胆,竟自作主张的将赏荷宴的时间提前了这么多。
以刘姨娘得志便猖狂的性格,做出这样的事似乎并不意外。
但沈月总觉得,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