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出了医院后,立刻派身边的保镖去联系杰森的秘书。
而当她回到海边别墅后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派去的保镖已经捧回了杰森所说的那个木匣子。顾老太太当时已经躺在了床上,看着李嫂将木匣子缓缓放在了自己的面前,顾老太太眼眶里不禁泛起了汹涌的泪海。
“老太太。”
李嫂担心的轻唤着,可是顾老太太只是挥了挥手,命李嫂退下,而她的双眸始终眨也不眨的盯着那个尘封了很多年的木匣子。
冰冷的海风带着腥味充斥了整间房间,顾老太太睡觉没有关窗的习惯,可是谁也不知道,以前的她是多么缺乏安全感。漆黑的小巷她不敢走,每次回到家里必定要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睡觉前也会仔仔细细的检查每一扇窗户是不是都锁好了,曾经这样的她,直到遇见了苏启良才开始改变。
顾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双手将木匣子缓缓打开。泛黄破损的日记本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她随手拿起第一本,翻开了第一页,看着那熟悉的钢笔字迹,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当她再细细看过那些字迹略微有些模糊的句子时,她终于是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曾经有人说过,如果时间是一杯酒的话,那么回忆就是一场宿醉。
而顾老太太,如今已是醉得不省人事了。
她翻着这些脆弱的纸张,就像她此刻脆弱的神经一样,随时都会彻底崩溃。她的手指,突然停在了一篇日记前的日期上,这个日期,一直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里,从未淡去。因为这一天,她做出了人生中最重大的决定,以至于让她永永远远错过了自己的最爱——她在这天,决定了逃婚。而她和苏启良的婚期,就是第二天。
顾老太太自嘲的冷笑着,看着苏启良所记载的这一天,竟然是这么的美好。他是那样的期待,那样的渴望,却不知道第二天等待他的只是一场空欢喜。
顾老太太叹了口气,她还记得,就是在这一天,顾锦城的爷爷顾全跑来告诉她,苏启良在外面还有一个相好的,现在苏启良正和那个女人如胶似漆的在一起。
而顾老太太没有相信,她跟着顾全跑去,亲眼看见苏启良真的和一个女人在当时的一家旅馆里。顿时,她心灰意冷的想要寻死,是顾全拦下了她。而她根本记不起来自己究竟怎么了,竟然当场就答应嫁给了顾全,而她提出的条件,竟然是第二天顾全必须和她成亲。她要报复苏启良!也就这样,她成为现在人人敬畏的顾老太太,而不是拥有真爱和幸福的苏老太太。
顾老太太冷笑着,除去一切商业因素外,她始终想要收购苏氏,也是因为她要好好的报复苏启良!她要让苏启良在天上也要知道,他们苏家的子孙是多么的无能!可是现在,已经半只脚踩在棺材里的顾老太太,认真又仔细的辨认着苏启良当年写下的这些话,她才知道,那个在旅馆里的女人只是他当时救的一个陌生人,而顾老太太现在才知道,这个女人是顾全故意找来陷害苏启良的!
“怎么会……”
顾老太太无声的揪心痛哭着,这么多年来,她所谓的恩爱,所谓的报复,到头来都是一场场骗局?顾老太太的手颤抖着,日记本无声落在了床上,她抛弃了真爱只为了报复,结果,全部都是顾全对她的算计和利用?
她讥讽的冷笑着,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心大笑着。
是她罪有应得,是她自找苦吃!
都是她的报应!
“啊……”
顾老太太一声闷闷的惨叫,突然眼前一黑,重重的倒在了床上。
一直守在屋外的李嫂听见响动,立刻冲了进去,只见顾老太太脸色苍白,四肢僵硬。看着这般的光景,李嫂吓得动弹不得,回过神来立刻扑了上去,着急的拨通了顾老太太私人医生的电话。
这一个夜晚,注定了,是一场无法安宁的夜晚。
顾锦城陪着苏流年守在重症监护室外,她靠在他的肩头上,他的下颌挨着她的头顶,两个人都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直到他们的身边响起了护士的脚步声,苏流年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猛地惊醒过来。
“杰森!杰森……”
苏流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惊得顾锦城也醒了。
她抓着护士的手腕,追问道:“我弟弟……我弟弟怎么了?”
“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例行检查。”
护士微笑着颔首,苏流年这才安了心。
顾锦城搂过了她的肩头,道:“医生说过了,只要杰森能醒过来,就不会有大碍的。昨天,他不是已经醒了吗?”
“可是,我担心……他这一觉睡下去,又不会醒过来了……”
顾锦城无奈的叹着气,越发抱紧了苏流年,低眸看向腕表的时候,这才惊觉已经是早上五点了。他看着苏流年,她的脸色不怎么好,厚重的黑眼袋显出了她的焦虑,顾锦城立刻说道:“我陪你下去吃点热乎的早饭,你原本就在发烧,又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吃点热的东西对你有好处。”
“我不想离开杰森……”
“锦城!锦城!”陆之然的声音突然急匆匆的传了过来。
顾锦城扭头看去,皱眉道:“这么早,你跑来做什么?”
陆之然指了指手里的饭盒,喘着粗气道:“这……这是培培的婆婆熬得鸡汤粥,让我赶紧给送来的……还有啊,你……你现在赶紧跟我上楼去,培培已经过去了,我们上去了培培就下来陪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