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云寒藏身在一棵云杉之中,透过层层枝叶,望着丛林中缓缓走来的蒙古jūn_duì。
走在前头的,便是曾经见过的鹿鸣法王。这老和尚内力深厚,佛法精深,看上去年岁模糊,似有七八十岁,又似乎只有三四十岁,便如他的功夫一般,令人只觉高深莫测。也是他艺高人大胆,在这等茂密丛林中走过,依旧只穿着一件单薄僧袍,与周围蒙古士兵甲革裹体的模样大相径庭。
老和尚身后走着的,乃是一位蒙古军官,雪云寒见此人身形稳重凝厚,足见内力了得,似乎也是一位了不起的高手。此人背上负着一把长剑,剑鞘银黑交杂,远远看去,倒像是银剑生锈一般。
雪云寒心想:这人只怕便是人称遁世仙的天剑派掌门离遁,虽瞧不出他功力深浅,但只怕也绝非凡俗。
她虽然没有归无计那般灵敏的耳目,但精通相面之术,以此评估他人武艺,自来有几分准头。她又细细观望一番,发现人群中混杂着身怀内功之人,一些持着怪异兵刃,如鹿头杖,鹤嘴笔,虎头刀,狼牙棒;另一些如那离遁一般,背上带着宝剑,神情倨傲,似乎不屑与旁人为伍。这些人为数不多,大概便是天剑派与玄寒派的门人了。
雷兽缩身在她一旁的树上,轻轻一扯丝线,树枝微微晃动,雪云寒心中一震,急忙往jūn_duì后方望去,只见一辆囚车被拖了过来,囚车中一人盘膝而坐,披头散发,衣着脏乱,浑身上下满是血污,但他神情宁定,气势不凡,丝毫不为身陷囹圄而苦恼。
雪云寒仿佛听到对面树上簌簌震动,好在此时北风从林间卷过,倒也不怕敌人心生疑惑。
她心道:那边是段大侠么?
瞧对面段厉水的眼神,似乎随时会忍耐不住,冲下去动手救人,足见此人定然是段大侠无疑。而且瞧他这份泰然自若的气度,当世之中,只怕没几人能够及的上他。
她发动风索,扯动周遭树枝,树叶纷纷而下,这是动手的信号。
乌特鲁斯骑马行军,处在军中靠后位置。他隐约觉得这树林中有些古怪,此时天气严寒,霰气浓厚,林间居然显得雾茫茫的。这林间道路被寒气懂得硬邦邦的,四处皆有寒霜,走起路来加倍艰难。他叫来蒙古向导,问道:“这林子有多大,咱们还有多久能走出去?”
向导忙道:“回禀将军,咱们现在已经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在有一会儿,便能走出去啦。”
乌特鲁斯抬头望望前路,心中隐隐不安,他喝骂道:“胡说八道,你看这前面树木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咱们何时能走到尽头?”
向导“咦”了一声,似乎在一棵树上见到古怪,他走上前去,扶着树仔细查看,过了良久,一语不发。
乌特鲁斯令士兵上前将此人带回来,谁知那向导身体摇晃,骤然倒地,脸色发青,浑身颤抖个不停,过了片刻,嘴里吐出黑血,竟然死于当场!
乌特鲁斯骂道:”他妈的,果然有贼人!“
只听左侧喊声大作,一队身穿黑衣的蒙面人从灌木中冲了出来,乌特鲁斯指挥道:”左翼长枪手抵挡,弩手齐射,不得落空!“
蒙古士兵训练有素,战力天下无双,这队蒙面人不过是乌合之众,与蒙古jūn_duì一触既败。当先一人见无法取胜,挥手撒出一阵紫色烟雾,蒙古士兵身经百战,一见之下,便知此乃毒雾。迅速戴上口罩,挥盾牌将毒雾驱散。不过当先数人反应稍慢,被这毒雾一熏,立时晕倒在地。
乌特鲁斯怒道:”贼人如此卑鄙!“正想派人追赶,鹿鸣法王从人群中穿过,对乌特鲁斯说:”将军切勿发怒,贼人定是引咱们追赶。此时林间烈风吹拂,这毒雾当不致命。“
乌特鲁斯点了点头,命人上前将敌人留下尸体捡了回来,以便今后追查身份,随后令jūn_duì继续前进。
不多时,乌特鲁斯朝四下看看,登时出了一声冷汗,只见这只jūn_duì突然凭空少了许多人,仿佛在林间走岔了路。他命人喊了几声,似乎在远方听到有人回应,但也拿不准是否是回声。
他暗想:也许只不过一时走失,这六十多人在一块儿,其中自有长官指挥,敌人如此无能,自然奈何不得他们。他们过不多时便会赶上,咱们不能耽搁,以免中了敌人奸计。
刹那间,林中传来震天响的怒吼,仿佛在众人耳边炸响一个惊雷,众士兵只觉脑袋一阵晕眩,胸口烦闷,有多人居然当场呕吐起来。鹿鸣法王听这声音,竟像是佛门金刚狮吼的功夫,正想出声压制,从林中右翼又冲出一批人马,当先一大汉人高马大,嘴里连续发出吼叫,居前的数位蒙古士兵被他声音一震,立时支持不住,纷纷摔倒在地。
离遁呼啸一声,飞身而上,那大汉吼声了得,几可与绝顶高手匹敌,可身手却差了一些,见离遁杀了过来,扭头就跑。他身后数十位敌人弩弓连射,离遁挥剑一一挡开,追了几步,却发现这些敌人突然没了踪迹,就仿佛遇上了山神山妖一般。
乌特鲁斯在后面喊道:”离先生,快些回来,莫中了敌人的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