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无心师叔哭喊道:’方丈,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与他们同归于尽,你让我上场吧,除非我死了,要不然我绝不认输。‘
方丈咬了咬牙,叹道:’那就照施主所说,三场定输赢。‘
百伤道人一拍手,笑道:’爽快,爽快,那咱们也就开门见山,不玩那些文的虚的,我们这边,老子第一个出场,你们是谁出来送死?‘
无心师叔怒吼一声,立时跳入场中,也不答话,使出大力金刚拳,与百伤道人斗在一块儿,两人功力武功旗鼓相当,但无心师叔抱着誓死之心,攻势如惊涛骇浪般猛恶,百伤道人遮拦不住,节节败退,我眼见无心师叔就要取胜,可忽然间,无心师叔手脚忽然停顿,胸口露出老大破绽,百伤道人见有机可趁,双掌齐出,只听砰的一声,无心师叔硬挺了一招,朝后退开,脸色发青,嘴角流血,顷刻间眉毛胡须全数发白,周身白气缭绕,仿佛被寒气冻伤一般。
百伤道人奸笑一声,说:’你服不服输?不服输,老子就送你上西天。‘他手掌在无心师叔面前晃动,无心师叔软软坐倒在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宁死不屈的决心。
我想要上前,可心头却像着了魔一般,不停对自己说:’你先前龟缩不出,现在出场,岂不是成了害死无心师叔的大罪人?岂不是成了全寺仇视的众矢之的?而且那百伤道人功夫有些古怪,似乎能定住对手行动,你也未必能胜,不如再稍等一会儿,摸清端倪,再上前营救不迟。‘”
宁宇忍不住说道:“师父,你怎么能这般想?这等紧要关头,你的声誉如何,又有什么打紧?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与蒙古人死斗到底。”
法镜呆了片刻,眼中忽然留下两行清泪,他叹道:“我当时心中念头龌龊,乃是天下最胆怯无耻的小人,宁宇你骂的太轻,我现在回想起当时情形,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儿。”
宁宇见师父如此悲伤,心中歉然,忍不住也哭泣起来。
玄青道:”贪生畏死,人之常情,唯有知死之可怖,方知生之可贵,如若贸然求死,那不过是莽夫的愚行。忍辱偷生,可比一心求死要困难许多了。师兄经过此难,心头必有所悟。“
归无计听玄青这般说,忽然想起张君宝所说的樊城战事,心头百感交集,虽然对法镜彼时的行径不满,却也无法出言斥责于他。
法镜默然垂泪,过了一会儿,叹气说道:”方丈大师见情势危急,想要上前替无心师叔接招,可他刚刚踏出一步,忽然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手脚发颤,居然好像患了某种病症。百伤道人朝他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欣喜之态,仿佛对此心知肚明一般。我大惊之下,暗想:方丈大师果然便是那叛徒,他装作重伤,便是要让敌人不战而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如飞将军般飞入场中,袖袍轻挥,将无心师叔推出场外,随后转身面对敌人,放声长啸,气势浩荡,如同豹吼虎啸,声震山野,远近皆听得清清楚楚。
我定睛一看,只见此人大约三十多岁年纪,穿着一身武官长袍,神情威武,怒发冲冠,双目冷星照耀,真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豪侠。
百伤道人面色一变,失声喊道:’段南豹?你怎么会在这儿?‘
全寺僧人一听此人名字,登时发出阵阵惊呼,连方丈都忍不住朝他鞠躬说道:‘段大侠,你为何来此?’
段大侠并不答话,双目凝视着地上的头颅,慢慢蹲下,将无念师叔的遗骸捧了起来,交到方丈大师手中,说道:‘无念大师为国捐躯,在下未能救他性命,心中深感愧疚。段某虽然不才,但如方丈大师不弃,不如便由在下替少林出战,不知方丈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不仅敌人哗然一片,就连咱们所有少林僧人都难以置信。刹那间,四周一片寂静,就连树叶飘落之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