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出生在漠北一个小镇,家中虽算不上名门望族,但也在当地颇有名气,父亲走的早,家中便只有一个老母亲和长姐二位亲人。
她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家中虽富足,可该学的本事她一样都没落下。琴棋书画、女红厨艺,凡是女儿家会的,她都做的极好;女儿家不会的,诸如管账采买,她也同样做的不错。加上样貌出众、品行端正,待人也和善,十里八村的,都想娶这位姑娘回家做媳妇。
但也只是想想,事实是,秦雅长到十六岁,还没有一个媒婆去她家说亲。不是怕她家高攀不起,而是老秦家娶的媳妇,也就是秦雅的母亲家自古来就有个规矩年纪最小的女儿要留在家中为母养老送终,终身不得出嫁。
残忍是残忍,可从来没有人说过这规矩的不是。规矩就是规矩,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谁敢说它不好,那就是不敬重祖宗。再说了,秦雅的小姑姑、小姑奶奶、小太姑奶奶都是这么过来的。身为这一代最小的姑娘,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将自己一颗女儿柔情深压在心底,过着活尼姑般的生活。
漠北万物豪爽,风吹黄沙,拍打着千百年前修筑的工防,秦雅每日挎着荆条编的篮子,早上出门采买食材同慧姨一同为一大家子掌灶,午些做些女红,傍晚浆洗衣服,睡前再看看账本,日子倒也过得清闲。
对于彼时的秦雅来说,长姐能嫁个好人家,母亲能够健健康康的,一大家子丰衣足食,就是她最大的渴望了。
可命运偏爱捉弄人,万千人海里,月老偏生同一辈子都不能嫁人的秦雅开了个大玩笑,与她结了一小段的姻缘。
若果不是他,秦雅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会是个老姑娘,安安心心的在本家守着,赡养老母亲直至她去世,然后自己守着老秦家偌大的家产,直至离世。
她已想好人生的所有规划,只待这一生,来不及绽放,就枯萎离去。
但这些,皆是如果,就像后世人的臆想,如果白娘子不曾遇着许仙,祝英台不曾碰见梁山泊,如果如果,没有如果,秦雅终是与莫安相遇了。
至今她还记得,那是一个阴雨天,漠北难得的降雨,百年一遇的机遇,各家各户也不避雨,兴奋的拿了锅碗瓢盆去外面盛着这天降的甘霖。秦雅也不例外,她同慧姨一道,拿了家里所有可以接水的容器,吆喝着一众仆从去外面收集雨水。
秦雅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与莫安相遇的,的木门被敲的梆梆直响,胳膊下夹了木盆的秦雅刚好就站在离门最近的长廊下,也顾不得放下胳肢窝下的木盆,就这样挎着去开了门。
“姑娘,小生姓莫,单名一个安字,南下进京赶考,路过此地,不想得这天气突变,又是刮风又是下雨,万般无奈,可否借贵府避一避风雨”
乌木的房檐下站着的是一位公子,一身及脚长布衫上沾了些许泥点,浑身叫暴雨给淋透了,拿簪子插起的墨发一角轻垂,凌乱的贴在鬓角,却掩不住他眉宇间的光华。
这便是秦雅对莫安的第一印象了,她引着那公子进了门,那人道了句谢,摸出怀中褡裢,将其中的几本书掏出来在长廊干处晾了,秦雅也顾不上干活了,就在他身侧立着。
老子、诗经、孙子兵法,自那躲雨的公子褡裢里拿出来的,竟然都不是寻常读书人所看的那些论语、孟子。
“这位公子。”秦雅忍不住上前去搭话,“你不是要去京城赶考吗怎么带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