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喝啤酒啊!”何沐尘痛心不已。
“烦死了!喝你一口酒,又不是抢你老婆!”沈雅美不耐,啪的把酒瓶放在茶几上,直接用手去拿吃的,送到嘴巴里,真是一点点都不做作。
何沐尘都看呆了。实话说,圈子里的姑娘,沈雅美也是个异类,她从来就没有一点点大家闺秀的风范,而且随性,毒舌,目中无人,心高气傲,从来不给别人面子,情商低的要死,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可偏偏谁都奈何不了她。女孩中有出息的除了夏以凉,也只有她了,其他姑娘基本都在父母的安排下嫁人生子,唯有沈雅美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人生。
只是偏偏,她唯一看得上眼的那个男人却不喜欢她。每次看到沈雅美因为唐砚乔黯然神伤,何沐尘也只有苦笑。
“说吧,你今天又是因为什么跑到我这里来借酒消愁了?”他故意在“又”字上加了重音。
沈雅美白了他一眼:“不关你的事!”
何沐尘鼻子都气歪了:“那你倒是别来我这儿啊!你每次一来,我都得鞍前马后的伺候着,靠!你把我当什么了!”
不仅仅是她,似乎唐砚乔来找他也是一样的颐指气使,何沐尘想到这里就是一阵心酸。
沈雅美躺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过了半天她才开口:“何沐尘,我是不是真的很遭人厌啊?”
“嗯?难得你也有这样的觉悟!”何沐尘吐槽。
沈雅美苦笑了一声,忽然站起来:“我回去了,你忙。”
“喂喂,你刚刚不是在开玩笑?”何沐尘见状不对,赶紧弥补,“虽然你有时候是挺烦人的,但是吧,幸好你也有一些优点的,比如直爽,大气,待人义气。”
“大气?我一点都大气。”沈雅美依然苦笑,“妈的,为了个唐砚乔,老娘真是一次次的突破下限啊!”
假如何沐尘知道她在唐砚乔面前都是怎么诋毁那个祁舒童的,大概就不好意思用这个词了。
何沐尘挑了挑眉,大概明白了什么:“不管怎么说,至少你没有说一套做一套。”
就算她讨厌某个人,也只会很明确的表达出来。
“哼……你还挺会说话。”沈雅美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来,递给他,“这个交给你了,你决定吧。”
“什么?”何沐尘诧异的接过,随手翻了几页,脸色顿时大变:“这是……怎么会在你手里?”
“唐砚乔以前有个管家,叫陈菲的,是她给我的。”沈雅美淡淡的说,“那女的心机倒是不小,竟然偷偷藏了这个笔记本……不过想借我的刀,她还没那个本事。”
何沐尘也满脸纠结:“那你给我又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这个该交给唐砚乔的,但是,不适合由我交给他。所以你看着办吧!”沈雅美说完就扬长而去。
“喂喂!”何沐尘想要拦住她,又忍不住看里面的内容,尤其是当他的目光瞟到某个内容,立刻神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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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进入十一月,秋意更浓。
祁舒童坐在钢琴前,无意中抬头,正好看到窗外飘落的叶子,感觉一阵萧瑟。
她低下头看着琴键,深吸一口气,再次试着弹奏。还是那首《爱情的故事》,但是她练习了许久,依然无法弹的流畅。
又是一次磕磕绊绊的结束,她不得不认命的结束练习。
只是,当她转身的时候,却看到了唐砚乔。
恍惚间她想起了几个月前,她也曾经在数次练习后回头看到他,只是那个时候,他神思恍惚,总是在她的身上寻找别人的影子。
但是今天,他的目光却专注而准确的落到她的身上。
祁舒童情不自禁的心中一阵悸动,她微微垂下眼睛。
距离他上次踏足这里,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不要给自己压力,放松心情,你可以弹好的。”他淡淡一笑,走过去执起她的双手,“你的手很适合弹钢琴。”
虽然指腹略有薄茧,但是这依然是一双修长的手,指尖圆润,指甲干净透明。男人看着她的指尖,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祁舒童下意识的想要抽回自己的双手,但是却被他攥紧了。
唐砚乔仿佛没有看到她的挣扎,若无其事的笑了:“走吧,我送你去做检查。”
“你……是特意为此过来的?”祁舒童忍不住问道。
他顿了顿,目光幽深:“总要找一个借口吧。还是,你更愿意听到我说其实我只是想你了?”
祁舒童微微懊恼,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男人似乎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祁舒童跟在他的身后,心中蓦地一阵酸楚。
很快,车子载着二人离开了别墅,祁舒童坐在车后座,双手放在车窗上,目光怔忪。
忽然,唐砚乔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束缚了你?”
祁舒童摇了摇头,双手却下意识的收了回来。
“舒童。”男人的声音低哑而清淡,“如果你觉得压抑,我可以让你离开。”
祁舒童吃惊的看着他。
“只要你愿意留下这个孩子。”他说完,深深的望着她。
祁舒童抿了抿唇,安静了很久,终于还是轻轻摇头:“不。”
唐砚乔短促的笑了一声:“总之,你认定这个孩子是你的阻碍,是么?”
她的眼睫狠狠的颤了一下,最终沉默以对。唐砚乔也似乎终于死心,不再说话。令人窒息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了医院。
检查很顺利,最后的结果也令人满意,只是,祁舒童把报告拿在手里的时候,却忽然问道:“医生,请问我可以拿掉这个孩子吗?”
医生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看向了唐砚乔,但是却并未得到任何回应,因为,听到她开口,男人就把目光投向了她,眼底流露出了浓郁的悲凉。
然而祁舒童却并未注意到,她只是执着的盯着医生,迫切的要得到一个答案。
见唐砚乔并未表露阻拦的意思,医生不得不开口说:“这个,一定要做手术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您要考虑清楚,一旦做了手术,可能会造成不孕……”
“您不必吓唬我,这种几率毕竟还是比较小的吧?”祁舒童下意识的攥紧了那份报告。
“也不能这么说。”医生露出了专业的表情,“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对有的人来说,可能做过一次手术就意味着终身不孕。祁小姐,您和孩子都很健康,如果可以留下这个孩子,何必去冒这个风险呢?”
祁舒童的脸色微微发白,她轻轻点头:“我明白了,谢谢您。”
医生轻轻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到唐砚乔对他颔首示意,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应对应该是过关了。道了声“失陪”就先行离开。
“回去吧。”唐砚乔朝她伸手,仿佛完全没听到她和医生的对话。
祁舒童抬起头,怔怔的望着他。
“下个月……”男人的声音微微发紧,“如果你还是不肯改主意,我不会勉强你。”
“我……是不是一个狠心的母亲?”她神情脆弱至极,仿佛随时要哭出来。
唐砚乔动了动唇角,主动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不,你说得对,如果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贸然让他出生,是对他的不负责任。”
“你也觉得我应该拿掉他,对不对?”她忽然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迫切的想要一点支持,“我……我负担不了他的人生,你也要娶别的女人为妻,这个孩子的存在是个错误……”
唐砚乔闭了闭眼睛,声音沙哑:“没错。是我的错,我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她终究是舍不得的,虽然她始终表现的很坚决,可是当她看到报告上的指标,看到这个孩子确切存在的证据,她动摇了。
相比较她要拿掉孩子的坚决,她此刻表现出来的动摇和不舍,却更加让他心碎。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要做这样的决定,对她来说有多么的艰难和痛苦,可是即使如此艰难,她依然要这么做,因为她无法再承受他给予的伤害。
是他的错,让这一切不可避免的发生,也是他的所作所为,让她再也无法对他赋予丝毫的信任。
他罪无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