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一时冲动,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请太后责罚。”锦绣老老实实地做好了心理准备。
“当然要罚。你不怕?”秦太后斜着睨了她一眼。
“当时不甘受辱既已成事实,事后再害怕也于事无补,所以奴婢不害怕。”锦绣的镇定,让秦太后很是意外。
她望了一眼靖安皇后。靖安皇后接住太后的目光,温柔地笑道:“母后的肌肤还是这么细柔。”
秦太后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双手,又却冷笑一声道:“这个锦绣,是不是在说假话?”
靖安皇后偷偷望了一眼锦绣,却见锦绣神色坦然,果然不似害怕的样子,心中不由也有些佩服。毕竟她才十二岁,十二岁的孩子,哪里经得起杖责,每每听到处罚,哪个不是吓得嚎啕大哭,哪有这样淡定的。
“儿臣也不了解这丫头,是不是说假话,却看不出来。”靖安皇后淡淡地道。
秦太后呵呵地干笑两声:“哀家倒想起来了,这个锦绣,就是去百香院劝动了德文的那个小宫女啊。说起来,这丫头还是哀家要的呢,果然是年纪大了,竟给忘了。”
“母后耳聪目明、精神矍铄,哪里年纪大了。”靖安皇后亲自收拾好东西,方才起身,重新站在太后身边,当真是儿媳妇姿态做到家了,又道,“自德文嫁后,母后好不容易喘了口气,这些小事哪顾得过来。”
“这孩子能办旁人办不成的事儿,足见其聪明。又敢于向嫔妃叫板,也见其大胆。在宫里,聪明和大胆虽是好事,却还有个要紧的,就是诚实不诚实。”秦太后一边说着,语气已经严厉起来。
锦绣脸色肃然:“奴婢不敢欺瞒太后和皇后。”
“嗯,好。那哀家便叫人试一试。来人——”秦太后神情傲慢而冷酷,唤了几个太监进来。
“这丫头说不怕责罚,哀家得看看她说没说实话。就在这儿行杖,挨得过五杖不出声、不流泪、不晕厥,哀家便信她。”
“母后!”靖安皇后大惊,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皇后心疼了?她是你什么人?”秦太后古怪地笑,眯眼望着皇后。
靖安皇后掩饰住尴尬,笑道:“她能是我什么人。儿臣是怕她年龄小,万一受不住杖,在这儿……未免晦气。”
“皇后想得周到。”太后的夸赞拿腔拿调,一看便不是真心,又冷笑着对已放好长案、欲行杖的太监道,“七分力,打五杖。”
靖安皇后不忍地低下头去。七分力,虽不致死,成年宫女也得养伤月余了,别说是锦绣这样的孩子。
说锦绣真的不害怕,那还真是假的。但是,害怕也得扛。她清楚自己冲动的后果,但绝不后悔自己的冲动。
皇后的不忍,锦绣看到了。像是鼓励,像是感谢,锦绣大大方方向秦太后磕头谢恩:“谢太后恩典。”
然后,居然不待太监来拖,自己走到长案前。刚要趴下,却想起什么事,说道:“奴婢能不能提个请求?”
秦太后差点儿要乐了,你都快成案板上的鱼肉了,还提要求呢?
“说来听听,若是拖延时间,趁早不要开口。”
锦绣微笑着摇摇头:“奴婢只是觉得这长案太脏了。太后只是想试试奴婢是否真心害怕,并不想要奴婢的性命。奴婢只是怕血肉糊涂还弄脏了伤口造成感染,奴婢还想留着这条命伺候太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