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七岁的姑娘,内心里哪个不爱美,哪个不会想像自己出嫁的模样。
“奴婢端进来给您试试,咱不理外面那个老货,也别让她瞧见,可不就行了。”
德文郡主和锦绣抬了个杠,内心正有点心虚,怕锦绣又一甩手不理自己,见她突然好声相劝,又成功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便不言语,算是默认了。
真是的,你以为人家爱穿男装么,人家真的是在堵气。
锦绣见她不说话,便自作了主张,走到外头,大声对石尚服道:“郡主说,自个儿在屋里试便好,请尚服在外等着,试完我会告诉尚服哪里要调整。”
石尚服急道:“锦绣姑娘可没干过这个,万一有差池……”
锦绣低声道:“你急什么,我自有招,麻烦石尚服在外候着,随机应变。”
石尚服无奈,也只得如此,让锦绣将喜服与珠冠都分别抬了进去。她在外头探头探脑的,只盼能看到一星半点。
按理说,她对自己尚服局的手艺,是完全放心的,那么多皇室人员,上上下下几百号总是有的,朝服、常服、礼服、吉服……从她手里过了十来年了,望见人,便基本能看个**不离十。
可是,自从两年前出了龙袍案,石尚服就再也不敢这么自信。那时候她还不是尚服,又恰好未经手此事,得以幸存。可那场龙袍案,与刚刚发生的太子朝服案,让她越来越觉得如履薄冰,任何事的任何细节,她都不敢稍有懈怠。
纵然她觉得自己不会犯错,但她不敢相信任何人。
透过晃动的珠帘,她望见德文郡主端坐在镜前,锦绣正端起珠冠,轻轻地戴在她头上。
一切都是那么合适。
石尚服都不用望见正面,她都可以想像苍白瘦弱的德文郡主,在珠冠压鬓之下,会有着独特的柔美。
又见锦绣掀开了另一个托盘上的绒布,欣喜地对德文郡主道:“郡主,好美的喜服!”
德文郡主转头,望见那熠熠生辉的红色喜服,面露惊喜。
石尚服毫不怀疑,尚服局出品的喜服,尤其是要与莒国联姻的喜服,手工精湛,图案精美,用料精选,在整个祁国也屈指可数,比平常郡主们出嫁的喜服更加用心。
德文郡主毕竟是个识货的。
可喜服,这辈子只能穿一次。所以德文郡主可以摸,可以比试,却不能穿。
锦绣让德文郡主起身,瘦小的郡主站立着,心里突然起了异样的感觉。这是每个新嫁娘在面对喜服时,情不自禁的臣服。
“锦绣,我觉得它好刺眼。我害怕它。”德文郡主轻轻地说。
锦绣用自己比她更矮小的身躯,轻轻地贴住她:“郡主,奴婢害怕一样东西,就过去打败它,然后奴婢就发现,它其实没那么强大。”
德文郡主受了鼓舞,亮晶晶的眼睛望了望锦绣,浓浓的依赖。
锦绣走到桌边,将喜服从领子轻轻地提起。似红霞满天,流光乍泄,一个屋子似乎都被这灿烂的喜服映红。郡主傻傻地望着,已不知是该拒绝,还是该坦然地接受。锦绣感觉到了喜服是那样的沉重,上面缀满了太多的刺绣,太多的装饰,每一个细节都精心制成,手上沉重,心中亦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