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公公也是个老练的人精。明明知道昨夜静思堂发生了意外,甚至他还去收拾了现场,却绝口不问具体情况。只是关心了一下锦绣的病情。
锦绣挑不重要的说了些,说得琐碎而凌乱,看上去的确像个大病初愈的孩子。一边说着,一边心思却慢慢地转向了别处。
堆雪,我要不要跟你一屋住呢?
她向来是有些未雨绸缪的,虽说堆雪表面上看起来还没考虑到安置问题,但安锦绣却必须提前打算起来了。
不,经过这几天的实践,我还是喜欢“单身公寓”。安锦绣十分肯定地想。
“锦绣,又跑哪儿去了!”
七皇子不悦的声音从书房的窗口传出。
“爷,我在姜公公这儿,立刻就来!”安锦绣大声应着,向书房跑去。
却见堆雪尴尬地立在书房门口,而七皇子在里面说:“生人勿近。”
又是“生人”。
堆雪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是“生人”,所以一听七皇子召唤,也不管是召唤的谁,当仁不让地就奔了过去。
没想到七皇子说话如此不客气,又见锦绣跑进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锦绣正想说“爷向来如此”,刚张嘴,又咽了下去。这话显得自己好像跟七皇子更熟似的,只怕堆雪听了更加有想法,还是算了。
于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又像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堆雪:“是爷在喊我吧。”
堆雪“嗯”了一声,扭身走开,免了尴尬。
七皇子又在抄经。
锦绣跟姜公公闲聊的时候已经听说了,抄经就是七皇子必做的功课。每过十日,皇帝就会派人过来收功课,功课很多,要求很高,初时抄得少了,还被皇帝派人来训斥过。
眼见着十日期限又将来临,今天一早,书房又被生病的锦绣给占了半日,所以七皇子要加紧了。
皇子抄经,身为书僮,居然躲在外面吃点心,安锦绣深感愧疚。所以七皇子脸色不好看,还教训了她几句,大意是跑得太远,回应得太慢之类,锦绣也都忍了,乖乖地道了歉,走过去替他砚墨。
“多久没写字了?”七皇子问。
“入宫之后,便没再写过了。”锦绣也答得老实,且还有些黯然。
“既跟着伺候笔墨,也该熟悉熟悉了。”
锦绣心中一动,难道是要我替他抄经不成?
“写几个字来瞧瞧。“七皇子却推了一张纸片过来。
锦绣定睛一看,上面竟然写着——“可好些”。
锦绣心中大暖,懊悔自己倒是将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原来七皇子是想与她笔谈。
一想到这四处耳目的静思堂,七皇子的用心显得格外贴心。
而且第一句,就是问候她的病情。
锦绣从桌上的紫檀笔海中随意取了一枝笔,在纸上写道:“已无恙,谢谢爷。”
长久没有握笔,果然生疏许多。几个字写得虽算不上歪歪扭扭,离她进宫前的水平却是差得太远了。
她有些惭愧,毕竟她知道一个大家闺秀该有怎样的出手,现下这几个字,却是失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