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明玉去孟氏院子里与婆婆简要的说了今日的事,听着没波澜,孟氏便让她回房歇着。
进了房间,齐琛正拿起墨条,明玉上前笑道,“妾身来研磨吧。”
说罢要接过墨条,齐琛已不想多和她亲近,明玉虽美,可心术不正,他到底不想和她暧昧太多,淡声,“不用了。”
横竖他是个冷漠的人,明玉没放在心上。可要为他摊纸、添墨、净笔,甚至晚上垒起楚河汉界,也是一直淡漠着脸。明玉不是笨蛋,几次要问何故,还是忍住了。等着他给自己好脸色,可却没等来。
因她睡里头,先上了床,见他也上来,要熄床头椅子上的蜡烛,微扯了他的袖子,“三爷,妾身有些话想与您说。”
齐琛声调淡淡,“不重要的话改日再说。”
“很是重要。”明玉真怕他连这都懒得听,所幸齐琛还算有耐心,见他顿手,这才往他面前挪了挪,压在中间的被子上,“您若是对妾身有什么微言,还是说出来罢,如此相对,妾身心中不安。”
齐琛没想到她竟会将话挑明,他不想提是怕折了她自尊,明玉是他的妻子,就算再虚荣,只要不做出什么让人发指的事,他也不会休了她。可她先说,是准备再装一次小白花?像昨日故意弄丢白猫,使计笼络下人?面上柔弱,心底却非如此。表里不一的人,他不喜。
明玉见他不答,又怕外头的人听见,微急,“三爷。”
齐琛这才说道,“你姨父姨母待你不错,你的说辞却像是寄人篱下,身不由己进了齐家。空穴不来风,连孩童都唱歌谣说你是虚荣女子,倒不见得是假的。你若安守本分我不和你计较,可你如果再如此矫揉造作,我也不会留你。”
明玉万万不知自己在他眼中竟是这样的人,简直就是阴险狡诈欺瞒天下的恶妇,一时愣神。见他眸中冷漠,心如刀割,“三爷……什么都不知道……当初要嫁进齐家的,并非是我。老太太一心为你求娶的,是我的表姐林淼。可表姐不愿嫁你,可姨母想让表哥进齐家私塾,因此将我推了出来。我承认那时听见消息百般不愿,是,不愿嫁个痴傻人。可我又能如何,爹娘已过世,只能任他们做主。可妾身发誓,真心将您当作自己的夫君,伺候一世,无论富贵贫贱。”
齐琛听着这话,冷笑,“私塾里可没有一个姓林的。”
明玉知他不信自己,“表哥在外求学,约摸这几日回来。”
齐琛更是淡漠,“那就等他回来再说。”
明玉愣了愣,将要去熄灯的他拦下,这一扯几乎扯恼了齐琛,“明玉!”
第一次听他唤自己的名字,却夹了五分薄情,五分恼怒。明玉真觉自己受了委屈,她一心一意对待的人,却从未信过自己,也从没将她当作妻子,眸光晦暗,嗓子都有些低哑,“您不傻……至少您在妾身面前不傻,否则也不会说出那些话来。”
齐琛默然。
她又道,“您所瞧见的都对我不利,妾身明白,也不恼您,只不过是伤心罢了。我若说在姨父家受过许多委屈,常被姨母打骂,吃喝不饱,爷信不信?”
见他仍是沉脸不答,明玉默了许久。等齐琛再去看她,就见她抬手要解衣裳,更是僵了脸,色丨诱?她是长的好看,可这种举动更让他觉得明玉是个蛇蝎美人。
“不要熄灯。”明玉死死拦住他,在夫君面前脱衣裳本没有什么,可是这男子没有将她当作妻子,这无异于在一个轻蔑她的陌生男子面前脱衣。但比起这个来,她更在乎眼前男子对她的看法。他跟别的男子不同,她知道自己长的好看,家里的男丁对她有意无意的好,都是因为这张脸。可齐琛却更在意女子品德,这点让她欣慰。
齐琛偏头不看,已准备去熄灯。明玉声音微颤,“三爷。”
“穿好衣服。”听见没动静,他又沉声,“穿好衣服!”
手蓦地被她握住,转瞬贴上柔软温热的肌肤。身子蓦地僵了僵,可片刻就察觉到了不对,掌上触感微有不顺,这才正眼看去,登时愣了。
洁净如雪的身上……隐约有伤痕,从肩至胸丨脯,再至小腹,虽然不多,交错五六道,但却瞧得出那下手的人力道可不轻。看的他愣神,立刻跪坐起身瞧她后背,别的伤痕没有,却有一道深痕从背斜斜而过。
明玉自认不是个脆弱人,也极少落泪。可见他沉冷眼眸闪过怜惜,不知为何满腹委屈涌到喉间,冲上双眸,便落了泪。她也想有个人好好护着自己,可最期盼的这人却让她受委屈。
齐琛怔松,谎话可以即说,可伤却骗不了人。回过神,提了被子将她裸丨露的身子裹住,裹的好好不让冷风灌入,默了默说道,“抱歉。”
他不擅长安慰人,尤其是安慰女人。听着她想哭出喉却强忍的声音,慌了会,伸手给她拭泪,动作都轻柔起来,“是我错怪你了。”
难得听他温柔起来,明玉心下竟立刻好受起来,睁着水润的眼眸看他,“明玉今生已和三爷系在一起,愿交付真心,三爷若不接受,也千万不要糟践它。”
齐琛暗叹一气,早就愧疚了,摸摸她的脑袋,“不会再如此不辨是非,将你摆在那样尴尬的地方。”
明玉眉眼微垂,“还有……希望三爷不要以为妾身是个……轻佻人。”
齐琛细想,才知她说的是什么,淡笑,“倒不会。”
似乎听见声音带笑,明玉抬头看去,果真见了他面上带着一抹笑意,不胜温柔。心头微顿,原来这冷漠的男子……也会这样笑,而且这笑还是给自己的。
齐琛被她看的略微尴尬,“你可还怪我?”
明玉笑笑,“妾身哪敢。”
刚忍了哭,眼眸和鼻尖都微红,这一笑,娇媚无比。齐琛蓦地想到她方才裸身的模样,虽然没刻意看,可到底是烙在了脑海中。生了燥热,将她挪到楚河汉界后,板着脸道,“睡觉。”
说罢,就吹灭了灯。一会有手摸来,碰在大腿上,惹的他沉声,“做什么?”
明玉不知他态度骤转是何故,吓了一跳,可比起裸丨身睡,她还是大了胆子去摸索,“方才的衣、衣服。”
说罢,那手真摸错了地方。这下,他是彻底无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