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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娘子,后宫满了 > 大结局

大结局

夜幕降临,狭小的山道上,一辆牛车孜孜不倦地爬行。“今日看来要露宿荒野了。”白凤歌毫无形象地卧在牛车上,看着西下的夕阳道。

“这些日子以来,不都已经习惯了么?”龙塬无所谓道。

“也是。”白凤歌点点头,然后看着天边那轮橘红色的夕阳面露沉思。从那群大婶口中打听到他们现在是在匈国东南部的湾域城,要到帝都有三日的行程。

“庄主……”

“怎么了?”白凤歌看向公仪瑾瑜。

“咱们还是连夜赶路吧,这样方能早些见到公子们。”那种度日如年的感受,他最清楚了。

“可是,你的病刚好……”

“我不碍事的庄主。”公仪瑾瑜打断白凤歌的话:“若是因为我而耽搁了行程,我会愧疚致死的。”

“呵呵,哪儿有你说的那般严重?”白凤歌轻笑道。

“庄主,我是认真的。”公仪瑾瑜定定的看着白凤歌。

“……那便连夜赶路吧。”白凤歌点点头。都说女子才善解人意,可她看来,最善解人意的应是男子才是。

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中,龙塬黑眸越来越黯然这一路走来,她眼中似乎就只有公仪瑾瑜,而他……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得到。

“绯、绯色公子!”小太监跌跌撞撞地撞进御书房。

“倾阕出事了?!”绯色下意识地将从椅子上站起身道。

他身旁的龙钰也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笔,面露担忧之色。

“不、不是!”小太监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是、是陛下回来了!”

“什么?!”绯色快步从御案里绕出来。

龙钰也腾然站起身,紧紧盯着小太监:“真的么?”

“是的,陛下方才已经进宫,现在怕是快要到……”

“不是怕是,而是已经到了。”小太监的话还未说完,白凤歌的嗓音便从门外传来。

绯色与龙钰二人闻得这千百次出现在梦中的嗓音,霎时如被雷击,傻傻的看向门口处。一袭素雅的白裙虽然破旧,但却丝毫无损她淡雅的气质。肤如凝脂,眉目似画,如此绝美之人世间只得她一人而已!

“怎么?傻了?”白凤歌忍住眼眶中酸涩的感觉,戏谑地看着两人。原本是准备有千言万语的,但此刻脑海中却一片空白……原来,这时候,什么也说不出来呢。

“丫头!”绯色率先回过神,往前跨出一大步,到了白凤歌身前,将她一把揉进怀中,箍得紧紧的,紧的白凤歌觉得骨头都发疼了。

“让你担心了。”白凤歌忍下疼痛,伸手轻轻在绯色背上轻抚,无声地安慰。

“你倒是清楚。”绯色咬牙切齿:“知不知道我现在想狠狠地咬死你。”

“呵呵,我知道。”白凤歌轻笑:“可是,你舍不得。”

“舍得!”绯色手臂上的力道松开,伸手在白凤歌腰间上的软肉上一捏:“如若再有下次,我定然是舍得的!”绝对舍得!咬死她,然后将她吃掉,和他融为一体……这样,便不会整日整夜地担惊受怕了!

“……好。”白凤歌将绯色的腰肢搂紧:“绝对不会有下次,绝对不会!”光是一次就已经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还能容许有下次?

“……”闻言,绯色将头埋进白凤歌的脖颈,闻者她身上的香味,闭上眼,似乎要抚平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两人便这般紧紧相拥,一瞬间忘了所有,彼此心间只剩对方,两人的体温、气息、心跳此刻便是他们的整个世界……

龙钰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白凤歌身上收回,黯然地垂下眼眸。她眼中、心中,至始至终都不曾有他呢?一脸颓然的,龙钰悄无声息地退出御书房。他怕再呆下去,会忍不住嫉妒忍不住做出让她讨厌的事。离开的背影那般凄楚,谁能想到这个站在权力巅峰在当今天下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子会因情之一字而如此伤怀?

不知抱了多久,白凤歌从绯色怀中退出来,星眸看向四周:“怎么不见墨容和倾阕?”难道不知道她回来了么?

“呃……”绯色一愣,旋即面露忧色,不敢去看她。该怎么告诉她?她又能否承受得住?见绯色如此模样,白凤歌心中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脸色凝重起来:“出什么事了?”

“丫头……倾阕他……”绯色欲言又止,想尽量用委婉的方法告诉她,但却实在不知道如何能够委婉得起来。

“是不是倾阕……?”白凤歌屏住呼吸,后面的话凝在嗓中不敢问出口。

“嗯。”绯色担忧地看着白凤歌,轻轻点头:“倾阕病发,现在还昏迷不醒,墨容在倾阕殿守着。”

“……”眼前一黑,白凤歌只感觉头脑一阵胀痛、晕眩,旋即身子有些不稳地往后退了一步。

“丫头!”绯色眼疾手快地将她的身子扶住。

“倾阕……”白凤歌无力地呢喃,将绯色的手拨开,旋即跌跌撞撞地往倾阕殿而去。

“庄主(凤儿)(歌儿)(凤歌)!”门外,公仪瑾瑜、龙塬、龙钰见白凤歌面色惨白地撞出们,纷纷心中骇然,焦急唤道。

可白凤歌此刻却如同失了魂一般,即看不见任何人也听不见任何声,只是失魂落魄地往倾阕殿地方向跌跌撞撞而去。

倾阕殿之中,白凤歌坐在床沿上,痴痴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兰倾阕:“倾阕,我回来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可好?”伸手覆上他瘦削苍白的俊脸:“在生我的气么?可是……就算全天下人都生我的气,你也不准呐!睁开眼瞧瞧我,可好?”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半点反映,一切照旧——毫无血色的俊脸,微弱的呼吸,薄弱得难以察觉的心跳……

“呜——”再也忍不住,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接连不断地从眼眶之中溢出,那是痛彻心扉的绝望:“倾阕,求你了,看看我……求你了……不爱我了么?为什么我回来了你都无动于衷?倾阕……”她此生没有乞求过什么,可现在,她只求他睁开眼……这唯一的乞求也满足不了么?

龙塬端着热粥站在白凤歌身后,目光迷离地看着那被她的泪溅湿了的被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原来她也会哭也会深痛也会绝望,原来她并不能做到天塌不惊,原来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可是,这些都不是因为他。半晌,回过神,抬步走到白凤歌身畔:“凤儿,吃些东西吧。”她已经快一日没有进食了,这般下去怎生得了?

“倾阕,你不醒来好不好?我们还要正式举行婚礼,还要生很多可爱的孩子……你还要每日替我做饭洗衣……我们还有那么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白凤歌仍旧痴痴地看着兰倾阕喃语,丝毫没听见龙塬的话。

可龙塬却将她的话听得一字不漏。看向兰倾阕的目光满是艳羡。兰倾阕,你何其幸运?即便此刻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可却得到了她的心……若是可以的话,真希望此番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龙塬如是地想着。

“凤儿。”甩开脑海中那些有的没的,龙塬单膝跪在白凤歌身畔,抬头看着她:“如果连你也倒下去的话,他便更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所以……先吃饭好么?”能得到她这么深这么深的爱,即便是死,也会笑着吧?

“动力……”一听到关于兰倾阕死活的话题,白凤歌终于有了反应,泪眼婆娑地转头看着龙塬:“我真的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么?”

“是。”龙塬点头,声音轻得如同风中的羽毛一般,却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所以你要好好珍爱自己的身子,要知道,你的身子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还是倾阕的、绯色的、墨容的、钰的、瑾瑜的。”还有我的。

“不是。”白凤歌目光迷离地摇头:“如果我是他活下去的动力的话,那他怎么会不醒呢?”

“……”龙塬心中轻叹着,站起身,腾出左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那是因为你不吃东西,你吃了他就会很快醒过来了。”

“真的么?”白凤歌包着一眼眶的泪花抬起头看着龙塬:“吃了他就醒了?”此刻的白凤歌,哪儿还有那种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迷茫不知所措的小孩子。

“嗯。”龙塬露出一个安抚人心的浅笑:“你吃了,他很快就会醒了。”

“好,吃饭,我吃饭。”白凤歌口中呢喃着,一把抢过龙塬手中盛着粥的碗,热气腾腾的粥因这力道洒在她身上她也毫不自知,端着碗便往自己口中灌。

“小心呛着!”龙塬见状,心疼得无以复加,一面快速从怀中取出手帕将她洒在她身上的粥水拭尽,一面看着她以免她被呛到。

兰倾阕,真是让人嫉妒呢!竟然让她连思考的力量都失去了……这么好哄的她,偏偏又让人心疼到心碎。

“咳咳……”喝得太急,刚喝了一口便被呛住。

“都说了让你小心。”龙塬急忙站起来,要拿开白凤歌手中的碗。

可他刚一伸手,碗便被白凤歌死死护住:“不要,咳咳……我要吃完,他才会醒。”说着,又要端着碗往自己口中灌。

“凤……”龙塬刚要出口再哄,刚说出一个字,便见冷唯一记手刀劈在白凤歌后脑勺,白凤歌的身子瞬间软到,手中的碗随即滑落。

来不及接住滑落的碗,龙塬肝胆欲裂地接住白凤歌软到的身子:“凤儿!凤儿!”

冷唯双手抱在胸前,神色复杂地看着龙塬:“放心,我出手很轻。”

“……”听冷唯如此说,龙塬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但黑眸中的心疼还是那么那么深看向冷唯的目光便得冷冽:“你什么时候来的?出手轻也可能会伤了她你知不知道?!”

“你哄她的时候便来了。”只不过,貌似他的存在感太弱,谁都没发现他来了:“塬,击晕她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你难道不懂?”

“……可是她会痛的,她……”

“好了,现在人都晕了,就赶紧带她去休息会儿吧,我在这里守着,墨容煎好药就会来。”冷唯抬手打断龙塬的话,道。

“……”闻言,龙塬抱起白凤歌便往外走。

看着龙塬的背影,冷唯突然觉得有些无力。乱了……完全乱了!所有人都乱了!爱这个东西,怕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了,难道不是么?因为太爱,所以那个将全天下的男儿都比了下去的女子失了睿智,竟比三岁大的孩童都好哄。因为太爱,所以那个看似好相与但实则冷静果决的傲龙帝失了判断能力,连最简单有效的方法都辨别不出来,只会手足无措地看着急着。因为太爱,所以那么多优秀的男儿连自尊都没有了,甘为情敌奔波劳累……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爱这个玩意儿有多么的可怕。若是可以,他绝对不要有爱!冷唯心中果决地想着。可他没有发觉,在他心中有一处隐秘的角落,那个角落也在艳羡着兰倾阕,也在心疼担心着她,也在指示着他做一切对她有帮助的事。

“倾阕……不要走,不要走……”白凤歌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额头上细汗密布,突然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凤儿,凤儿?”龙塬见状,握住白凤歌伸在虚空中的手,另外一只手轻轻拭去她额头上的汗渍。

“倾阕,倾阕……”许是握住了龙塬的手,让她有了安全感,呓语声缓缓消了去,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张绝美的俏脸即便是睡了也愁眉不展,让人生怜。

“他没有走。”龙塬紧紧握着掌心中的柔荑,痴痴地看着她的容颜。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如此牵肠挂肚么?这么深的情,他此生也无法拥有吧?

“凤儿,你可知道,我好生羡慕他。”将她被汗水浸湿的贴在脸颊上的秀发小心翼翼地拨到耳后,龙塬心如刀割地看着她颦起的黛眉:“你可知道……见你如此悲伤的模样,我就觉得有一柄利刃在剜我的心?”如何才能让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若是能,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他也愿意的!只要她不再悲伤,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在所不惜!只不过……他的命在她看来,敌不上兰倾阕的一个目光不是么?即便是他想用所有的一切包括生命去换她笑颜重展,也是一个奢求呢……因为他的一切,包括性命……对她来说没有半分价值。龙塬一面无力地想着,一面痴痴地看着白凤歌。

不知过了多久,白凤歌缓缓醒来,清醒过后,白凤歌便猛然从床上坐起:“我怎么会在这里?倾阕……”

“凤儿……”

对龙塬视若无睹,白凤歌顾自从床上起身,连鞋子也不穿便往屋外奔去。

“凤儿!”龙塬提着鞋子,捞起屏风上的外衫,紧跟着追上去。

刚跑出房门,白凤歌便与来人撞了一个满怀。

“歌儿,有没有伤着?”墨容紧张地将白凤歌往后倾斜的身子拉入怀中。

“容。”白凤歌抬起头:“你怎么会在这儿?是不是倾阕……”

“好了好了。”墨容一把捂住白凤歌喋喋不休的小嘴:“你别乱想,倾阕没事。”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倒是你,这般跑出来着凉了该如何是好?”一面冷着脸说教,一面将白凤歌抱进屋。

白凤歌见墨容如此冷峻的模样,一愣之后,清醒了不少,乖乖地仍由他抱着,将头靠近他怀中,贪婪地呼吸着带着他的气息的空气。容,果然还是她的镇定剂……闻者他身上的味道,她那颗仓皇无措的心,似乎慢慢地平静下来了。

龙塬刚追到门口,见到的便是如此一副景象,脚下步伐顿住。

墨容对着龙塬点点头,以示招呼。

龙塬也点点头回应。

墨容将白凤歌放回到床上,让她坐在床沿上之后,龙塬便将手中的外衫和鞋子递向墨容。

“多谢。”墨容接过白凤歌的外衫与鞋子,轻柔地帮她穿起来:“已经喂倾阕喝过药了,绯色在那里守着,暂时没有什么乱子,你就安分些,可好?”

“……”闻言,白凤歌垂下头,看着墨容为她穿鞋子的认真模样,贝齿咬住樱唇。她,很失败!霸占了那么多的爱,可非但没有当起顶梁柱,还总是让人操心总是添乱子。

“别伤着自己!”目光从未自白凤歌身上移开的龙塬见白凤歌咬唇,下意识地出声道。

话声一落,满室寂静。

白凤歌看向龙塬,目光复杂不已。

墨容则是淡淡地瞥了龙塬一眼,然后便专心替白凤歌系好腰带。

龙塬话刚出口,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没有说那话的“资本”,心中顿时懊恼不已,垂下头沉默。

“好了。”替白凤歌穿戴完毕,墨容率先开口打破沉寂:“我方才来的时候吩咐了厨房做了些药膳,估摸着等会儿就会送过来。”说着,温柔的看着白凤歌:“听说你今日滴水未沾,这样可使不得,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吃饭,顺便想与你商量心脏移植之事。”

“……嗯。”白凤歌沉思片刻,点点头。

见她不复之前那般浑浑噩噩,墨容黑眸中闪过欣慰之色,旋即看向龙塬:“翱龙、塬兄今日怕是也滴水未沾,留下一同用饭如何?”又是一个被这妖精祸害的人……诶,只可惜现下他没工夫吃醋,不然的话……

“这……我、我无碍,留下来怕是多有不便,多谢墨神医美意。”龙塬一面观察着白凤歌的脸色,一面说道。

“瞧我作甚?”白凤歌皱眉看着龙塬:“吃饭而已,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不是不知道今日龙塬是因为要看着她,所以才连吃饭喝水的空都没有……可是,他如此……她心中的愧疚却比感激要多上许多。

“歌儿都如此说了,塬兄便留下吧。”墨容缓缓说完,话题一转:“而且,在下并非姓墨名容,在下全名凰墨容。”墨容话刚一说完,御膳房的太监便端着膳食前来。

雕刻着飞凤图案的檀木桌前,三人围桌而坐。墨容自然包揽了给白凤歌喂饭的全部工作,动作细心又熟练,看得龙塬心中既酸涩又艳羡。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被发现,龙塬只得低着头扒碗中的米饭。白凤歌眼角的余光瞥到龙塬此状,心中低叹一声,执起筷子夹了菜到龙塬碗中。龙塬一愣,猛然抬起头,黑眸中有着令人动容的欣喜。白凤歌撇头,对他眸中的欣喜视若不见。怎么会变得这么麻烦?原本只是想与他们三个好好地相爱一生的,可却又来了这么多桃花债……她偿还不起啊!墨容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后喂给白凤歌一勺饭:“自你掉崖后,我对心脏移植的研究从未落下过。”

闻言,白凤歌面带歉意地看向墨容:“容……”

知道她要说什么,墨容打断她的话:“别说抱歉之类的话,那不是你的错。你现在啊,就好好听我说便是。”

“……嗯。”白凤歌乖巧地点点头。怎么就不是她的错了?那段被困在峡谷里的日子,她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她不招惹他们不让他们爱上她,那他们便还是在各自的位置上闪闪发亮,便不会有那么多的悲与痛。

“在动物身上,心脏移植成功了一次。”墨容一字一句道。千万次的实验中,只一次是成功了的。

“什么?”白凤歌猛然瞪大双眼,激动地抓住墨容的手臂:“你成功了?”

“嗯。”墨容郑重地点点头。

“哈哈——”白凤歌不自禁激动而笑:“太好了!那倾阕便有救了对吧?!”大悲过后的大喜,原来是这种滋味,感觉浑身都在颤抖,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地上。

“不。”墨容闭了闭眼,摇头道。

“……”白凤歌一愣,刚落到实地的心立马又悬了起来,连说话都觉得困难:“不、不是说,成、成功了么?”

“先别急,听我说完。”墨容放下手中的碗勺,握住白凤歌的柔荑:“那一次,虽然心脏移植成功,但那只换了心的兔子却只活了三日。”况且,那次是因为绯色耗了体内近半的真气将要移植的心脉护住了。

“……为何?”

“伤口化脓无法痊愈,我找不到药物医治。”能帮助伤口愈合的药物他都用了个遍,可却始终不见丝毫效果……所以,即便现在有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可以将心脏给倾阕,即便心脏移植成功了,他也无法保证能保住倾阕的性命。

“伤口化脓……只活了三日……”白凤歌眸色黯淡地呢喃道。

“歌儿……”墨容欲开口安慰,可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安慰。

“感染么?”白凤歌一想到这个可能,星眸中闪过一丝亮色:“那应该是伤口感染了!容,试试换一个地方,换到雪山之上如何?”

温度低,细菌分裂速度便会减慢,那是不是可以减少感染的概率呢?

“雪山之上?”墨容不解:“何故?”她这么说定是有原因的,毕竟她学识广博,知道许多很难让人相信和理解的东西。

“伤口之所以会化脓是因为染上了一种叫细菌的东西,染在伤口上的细菌会时时刻刻增长,从而使伤口难以愈合,而低温会抑制细菌增长。”白凤歌解释道。

“原来如此。”墨容思索着点点头:“可雪山之上太冻,血脉流通会受阻,或许雪山之上可以防止取心之时流血过多但却容易导致心脉的供血不足,换了心之后,心会不易存活。”

“这……”白凤歌这才想到这问题,面露凝重,思忖片刻:“可以用内力暖身么?”

“内力暖身……”墨容口中呢喃,旋即目露亮光:“可以一试。”

“真的?”白凤歌屏住呼吸问道。

别看她方才说了那么多,其实到底有没有效她心里是半点底也没有,现在墨容这个内行都说可以一试,她怎能不紧张?

“嗯。”墨容点点头:“我还可以替倾阕续命三月,三个月,足够再捉几只兔子试试了。”

“呵——”白凤歌这才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希望原来是如此美妙的。

龙塬目光在墨容与白凤歌身上环视一转,旋即移开。换心?这心也可以换么?

夜幕之下,白凤歌一袭素雅的白裙站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望着天空的繁星出神。

“在想什么?”绯色从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什么时候来的?”白凤歌将视线从天空之中收回,背靠在绯色怀中。

“刚来。”绯色在白凤歌发间印下一吻。

白凤歌伸手覆上绯色放在她小腹上的手:“怎么不去休息,明日便要启程了。”

“正是因为明日要启程,所以今晚想与你呆在一起。”好不容易她回来了,可又要分开,叫他怎生舍得?

闻言,白凤歌转过身,正面窝进绯色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道:“绯色,你知道么?方才我就在想,这条路是不是走错了,当初我是不是就应该不谋这江山与你们一同隐居世外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谋江山,浪费了太多可以与他们相处的时间,太不值了!

“傻丫头。”绯色伸手轻扶着白凤歌的背:“现在怎么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了?一点儿也不像当初那个自信淡然的丫头了。”以前的丫头啊,是从来不会怀疑或是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的。

“怎么?嫌弃我了?”白凤歌将头埋在绯色胸前,闷闷地道。她也发现自己不复之前的洒脱了。

“呵呵,怎么会?”绯色轻笑:“以前的丫头啊,太伤人自尊了,现在的丫头却让人很有成就感呢。”真不知道他以前是哪里来的勇气缠在她身边的。以前在她身边,一点男子汉的成就感都找不到,因为她从不懂得依靠不懂得柔软,什么事情都自己解决,让他这个男子汉挫败极了。而现在,却让他有一种被依赖有一种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好呢。

“因为我现在只想当好你们的女人而已。”白凤歌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不是享负盛名的天下第一庄庄主,也不是匈国女皇,更不是独身一人戏看尘世的凰歌,只是你们的女人。”而且是一个小女人,偶尔撒撒娇闹闹小脾气让他们更加疼爱她,偶尔哭哭鼻子耍耍赖让他们头疼一下,偶尔再使出些小手段戏弄戏弄他们……

“很好的想法!”绯色在白凤歌额头上印下一吻:“我喜欢。”

“不喜欢也得喜欢!只要是我的,你一切都得喜欢,必须喜欢!”白凤歌蛮横地道。

“呵呵,遵命!”绯色笑得妖娆绝代。她的一切都喜欢,这根本就不用她来要求的……一直以来他不都是如此么?

“不要笑得这么好看。”白凤歌伸手将绯色的俊脸遮住:“我怕我会舍不得让你走的。”

雪山之行,原本她是要去的,可若是她去了绯色便不能去,毕竟她和绯色必须留下一个人主持朝政才行。由于绯色武功比她好太多,所以她在雪山上的价值也就相对没有绯色大……于是乎,她这个价值比较小的人便被抛弃了,要留下来主持朝政……也正是由于此,她才开始怀疑自己这条路是不是错了。心爱的男人生命攸关的时刻,她都不能伴在其身旁……

“原来只有好看了,你才会舍不得呐?”绯色戏谑地看着白凤歌。言下之意:承认吧,你就一色女!

“嗯,对啊。”白凤歌坦然地点点头:“现在你好看所以我爱你,等你以后老了丑了,哼哼。”

“啧,真是不安呐。”闻言,绯色露出一副苦恼的模样:“照这样看来,若想要不失宠我岂不是要好好保养我这副皮囊?”

“唔,照理说是这样的。”白凤歌点点头。

“呵呵……”绯色轻笑,将她搂紧:“丫头放心,我会安然无恙地回来的,带着一个健健康康的倾阕一起。”

“嗯。”白凤歌点点头:“可是还是舍不得怎么办?好想一起去。”

“唔,若真是这么苦恼的话,有一个办法可以忘记。”绯色一脸高深莫测地道。

“什么办法?”白凤歌眨巴眨巴眼,想要听听他到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便是……”绯色说道此处便停下,然后将白凤歌打横抱起。

“啊!你干嘛?”白凤歌下意识地环住绯色的脖颈,以防自己被摔得四脚朝天。

“呵呵,带你去暂时忘掉苦恼!”绯色笑得春光满面。

“……”见到这熟悉的笑,白凤歌身子一僵,瞬间便对绯色的意图心领神会:“不行!我现在可没心情风花雪夜。”倾阕还昏迷不醒呢,她真没有心情与他巫山云雨。

“风花雪夜?”绯色挑眉,坏坏地看着白凤歌。

“呃……”白凤歌一愣,难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么?不是要……滚床单么?

“呵呵,如果丫头你想要的话,那我……”

“不想!”白凤歌一脸正色地打断绯色的话。

“哦?不想?可方才你明明便是那般想的呢。”绯色坏心眼地逗弄道。

“绯小色!”白凤歌俏脸一黑,抡起粉拳砸在绯色胸口:“你耍我!”

“我怎会舍得?”绯色一脸冤枉:“原本只是想弹琴给你听的,是你自己乱想啊。”

翱龙国皇宫,宫墙之上。白凤歌身着一袭暗红色鹰纹朝服,背手而立。目光痴痴地追随着那越来越远的队伍。若是可以,她真的想不顾一切地追上去……

“好了,人都走远了,这里风大,回吧。”白兴天心中暗叹一声,伸手搭在白凤歌的肩头上,轻声道。

“……”白凤歌回过神,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白兴天,皮皮一笑:“嘿嘿,老头子,这么慈祥的模样不适合你诶!”

“……”白兴天面色一黑:“死丫头,欠揍是不是?!”很难想像,身穿朝服竟然也能做出她这般欠揍的表情。若是让外人瞧见了,谁能相信这就是一国女皇?!

“哟?”白凤歌挑眉:“怎么着吧?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你还要当众殴打女皇?”

“老子打不孝女是天经地义的!”说着,白兴天便在白凤歌头上赏了一个爆栗。

“嗷——”白凤歌捂住脑袋,恨恨地看着白兴天:“疼啊!”

“知道疼就好。”白兴天没好气地说完,一把拉住白凤歌的胳膊:“走了。”等会儿得让内务府将朝服做厚实些才行!

“……”白凤歌仍由白兴天拉着,俏脸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意。这老头子就是别扭!心疼她担心她直说便好了嘛!fù_nǚ俩前脚刚踏进御书房,龙氏两兄弟后脚便到。

“咳咳,我有事先走了,你们聊。”白兴天轻咳了两声道,然后起身便走出御书房。真是!凳子还没坐热呢!

“……”白凤歌狠瞪着白兴天背脊。他能有什么事?

“咳,有什么事么?”白凤歌看向两人。对这两兄弟,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养的态度来对待也不知晓该如何面对他们,毕竟她是心怀愧疚的。

“呵呵,女皇难道不让我们坐下么?”龙塬俊脸上挂着招牌微笑道:“这待客之道是不是有些……”话不需要说完,意思便已经很明确了。

“呃,坐吧。”白凤歌一愣。今儿怎么这般阴阳怪气的?脸上的笑,真假!

龙塬对白凤歌颔了颔首,旋即带着龙钰寻了椅子坐下:“此番前来,是有事与女皇相商。”

“什么事?说吧。”白凤歌点点头道。她想起来了,龙塬这种笑,是以前一直挂在脸上的招牌微笑啊!呵,貌似是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龙塬了,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适应了。他,是不是也想明白了呢?现在不是在峡谷之中了,他们都应该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了,不再是朋友而是政敌。他与她,分别代表着两个国家呢……脑海中一浮现出这种认知,白凤歌心中莫名的觉得有些闷。

“这些日子以来,多谢女皇的招待,明日朕便要回国,所以想与女皇商议一下钰的事情。”龙塬俊脸上一直挂着招牌微笑,沉声道。

他用的是朕,而不是我……白凤歌有片刻的失神,旋即回神:“哦?贵国摄政王的事,与本皇……似乎没有牵连。”

“……”听她如此说,龙钰黯然地垂下眼眸。没有牵连么?

“联姻吧。”龙塬看了看黯然失色的龙钰,然后直直地看着白凤歌:“翱龙与匈国缔结姻亲关系,永久和平共处下去,如何?”

“……你什么意思?”白凤歌眸色一冷,淡淡地看着龙塬。

“意思是,朕想让钰给你当皇夫。”

“不可能。”

“呵呵,女皇可别忘了天下第一庄。虽然女皇现在是匈国的女皇,但想必天下第一庄对女皇来说还是有些特别的意义的,天下第一庄可是在我翱龙国呐。”

“……”闻言,白凤歌看向龙塬的目光越来越冷:“翱龙帝阁下!敢问阁下你现在是在逼婚么?”威胁她!他竟然威胁她!原本以为他……以为他什么呢?以为他爱慕她,所以会为她付出为她着想以她为重……突然发现自己心底的想法,白凤歌脑中有一瞬是一片空白的。她怎会将龙塬的爱慕想成是理所当然?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逼婚不重要,重要的是……女皇认为天下第一庄重不重要?”

“很重要。”白凤歌淡淡地看着龙塬:“但是,我不会答应联姻的,也不会任由谁做对天下第一庄不利的事情。”天下第一庄,不管怎么说都是那个老顽童传给她的,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那里还有和他们的珍贵回忆……

“若是朕真要做什么对天下第一庄有害的事情呢?”

“那……匈国与翱龙国便绝对不可能是以和平关系共处的。”白凤歌认真地看着龙塬。这不是她希望的么?出来之后,一切回到正轨……他与她只有政敌关系而不再有其他。可当这一切真的变成这样了,她心中为何会堵得那般难受?

“女皇的意思,是不惜发动战事也要保全天下第一庄么?”龙塬仍旧笑得温和。

“……没错。”

“呵呵,女皇不可能发动战争的不是么?”

“呵,翱龙帝何处来的自信?”真的很想冲过去撕掉他这张碍眼的笑面狐狸面具!

“因为女皇绝对不会再在战事上浪费与皇夫们的时间了不是么?”

“……”闻言,白凤歌冷冷地看着龙塬,不语。没错,他说得没错。现在的她,绝对不会因为那些狗屁的国家大事而有负于他们,她宁愿负了这天下也不愿负他们!更何况,当初谋江山也是为了和他们长相厮守罢了,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样?”龙塬笑得和善:“女皇愿意答应朕的请求么?”她这种冰冷的眼神……他好久都不曾见到了,如今再见到,让他难受得差点就演不下去了……

“翱龙帝,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身在何处,只要本皇一下令……呵呵,翱龙帝还能安然无恙地回去翱龙么?还是,翱龙帝你认为本皇不敢将你怎么样?”

“呵呵,怎么会?”龙塬仍旧笑得和善:“女皇的胆色朕已经见识过一次了,自然是很清楚的,所以……朕昨日就已经传了密令回翱龙,只要朕十日之后还未回去,那便出兵攻打天下第一庄和贵国。呵呵,女皇不会认为朕在贵国国都没有耳目吧?”

闻言,白凤歌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拳头在袖中握的死紧。他这是打算玉石俱焚么?即便最终翱龙国会因此覆灭他也在所不惜么?!很失望!对龙塬,她很失望!原本还有些佩服他是一个英明的玩弄权术者,可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

“哥,别逼她了。”龙钰看了看白凤歌,然后转头轻声对龙塬道:“你先出去可好?”他知道哥是为了帮他,可是……现在他看得很清楚了,她不会要他的……

“……”龙塬沉思一瞬,旋即点点头,站起身看着白凤歌:“如此,朕便先出去,女皇和钰好好谈谈。”说完,还附赠一个招牌微笑。这小子,终于肯面对了。其实,他又哪里会做让她陷入困恼的事情呢?因为他爱她啊!即便是她不愿意要这份爱,但他就是愿意去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钰面对而说的谎而已。事实证明,他是一个天生的谎言者不是么?说得很好……她都发现不了端倪……龙塬走了之后,御书房内只余白凤歌与龙钰沉默以对。或许觉得这安静有些可怕,龙钰率先扯出一个牵强的笑靥,开口打破沉默:“你放心,我不会让哥对天下第一庄不利的。”

“不是因为对你没有感情。”白凤歌直直的看着龙钰,轻声道。

“嗯?什么?”对她这不着边际的话,龙钰自是不解的。

“……”白凤歌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缓缓说出:“不答应与你成亲,不是因为对你没有感情。其实,对你……我也有心动的,只不过……我不能了,你懂么?”说道这里,白凤歌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绯色他们已经让我觉得愧疚了,我不能再伤他们的心了。况且,我也不想让你与他们一样为了我抛掉男人的自尊,全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你完全可以坐享齐人之福的,在我身边太委屈了。”这不是借口,而是实话!

“你、你、你说……你心里有我?”龙钰只仿佛只听到这个一般,瞪大黑眸看着她。她心中有他?不是梦么?可是,这话即便是在梦中也不可能听到的……

“……有。”白凤歌垂下眼眸。是啊,她再一次花心了呢……

“哈、嘿嘿……”龙钰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给砸得晕乎乎的,咧开嘴便傻傻的笑了起来。有他!她心里居然有他!

见到龙钰如此反应,白凤歌嘴角僵硬地抽搐了几下。傻了?不过,方才那压抑的气氛也一下子活跃了不少……这完全是因为龙钰这副傻样儿!

“龙钰。”白凤歌唤道。

“嘿嘿……”回答她的仍旧是傻傻的笑。

很明显,某人还在晕头之中。

闭上眼,心中轻叹一声,白凤歌加大嗓音:“龙钰!”

“嘿……嗯?”龙钰看向白凤歌,黑眸之中的亮光璀璨极了。

“你到底听没听到我方才说的重点?”

“听到了!”龙钰点点头,笑弯了眼:“你对我心动了!”

“……”果然没听到!白凤歌心中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那不是重点。”

“就是重点!”龙钰完全坚持自己的看法!

“龙钰,我的重点是……我与你没有结果的。”

“……你根本就不懂男人的想法。”龙钰垂下眼眸:“男人一旦真心爱了深深爱了便会为爱而活,你所谓的那些自尊在陷入深爱的男人眼中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齐人之福三妻四妾甚至妻妾万千都比不过心爱之人的一个眼神,能在心爱之人身旁守护着便是最大的愿望。”

“别说这些话!”白凤歌打断龙钰的话:“不要再说了,不要把我的花心说成是理所当然的。”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了,若是她也将她的花心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话,那……

“花心?”龙钰看向白凤歌:“呵呵,原来你认为这是花心呐?”这不是苦笑,而是真心的笑!没想到天下无敌的歌儿竟然也有这么迟钝的时候。

“呃……难道不是么?”白凤歌被龙钰的笑给弄得摸不着头脑。

很搞笑么?搞笑在什么地方?!

“这只不过是上天的怜悯之心罢了,上天对痴心爱上你的男人的怜悯和眷顾。”这是他亲身悟出来的认知!

“呿!”白凤歌对龙钰翻了一个白眼:“不用帮我开脱罪名了,反正我都已经认罪了。”所以,她才要好好的把守好自己的心门,不许仍何人再走进来!即便已经走进来了的……她也会试着赶出去的……比如龙钰。

“歌儿。”龙钰认真地看着白凤歌:“你换个角度想想,若是绯色他们三人之中你只爱一个,那其余两人会如何?”

“……”闻言,白凤歌一愣。会如何?若是只爱一个,其余两人的话……白凤歌只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冒上背脊。太可怕了那!

“如何?”龙钰嘴角挂着浅笑,看着白凤歌。应该想明白了吧?她一直以来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在愧疚,只是看到自己得到了多少而没有看到自己给出了多少。若是绯色他们三人之中,她只爱一个的话,那其余两人必定是及其悲惨的!上天,不正是因为怜悯其余两人,所以才让她将其余两人一同爱上了么?而现在,上天是不是也在怜悯他了呢?龙钰心中如是地想着。

“……感觉很庆幸。”白凤歌垂下眼眸:“还好我三个都爱。”第一次,她对自己的‘花心’如此心怀感激!

闻言,龙钰欣慰一笑。她总算明白过来了。

看着龙钰的笑靥,白凤歌心底微微抽痛。这个人,是全心全意为她呢!

“如果……我说如果,如果他们三个接纳你,那我便与你成亲。”白凤歌鬼使神差地道。

“……真、真的?!”龙钰瞪大双眸,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凤歌。她说,她愿意与他成亲?这是在梦中也不敢有的奢求呐!是真的么?

“没听清楚么?”白凤歌挑眉:“若是没听清楚的话,那便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他这副模样,着实有些傻!可是,却傻的有些……可爱。

“不!”龙钰猛然回神,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白凤歌身前,将她搂进怀中:“我听清楚了!不能当什么都没说过!你现在可是一国之君,必须一言九鼎!说出的话就得作数才行!”

怎么可以当什么都没说过?

“……”白凤歌闭上眼,双手环上他的腰肢:“作数的。”这个傻子还不知道他在她心里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了呢!原本考虑到绯色他们的心情,所以她拼了命将那份感情深埋在心中最隐蔽的角落之中,不让仍何人窥视也不让她自己触碰。

次日。

龙塬同龙钰向白凤歌辞别离去。马车上,龙塬无奈地看着自家亲弟:“瞧你这呆傻的模样,若是旁人瞧了去定然以为你撞坏脑子了。”从昨日她对这家伙表明心迹之后,这家伙就一直是这种状态。

“呵呵……哥,我好高兴。”而且心中的欢喜满得溢出来了,似乎随着血脉流淌遍了全身。

“呵呵……”龙塬轻笑着,无奈地点点头。是啊!怎能不高兴?如若换做是他,也是一样的吧……不过,钰能够幸福便好了不是么?

“对了,钰,你之前是用我在民间微服私访体察民情这理由来解释我不在宫中的么?”是用的这个理由吧?那日钰同他说的时候,他满心担忧着凤儿所以没太注意。

“嗯。”龙钰点点头:“哥,难道做得不对么?”

“呵呵,没有。”龙塬轻笑道:“非但没有做得不对,而且还做得很好!”钰,成熟了很多,他这个兄长终于不用身兼父职了。

“是么?”龙钰狐疑地看着龙塬。哥最近是怎的了?总感觉他心事重重的。

“呵呵,是。”龙塬点点头:“我只是在想,你既是这般宣布的,那回去之后我得做做模样,真去微服私访几日才行。”

“哥,你心里有什么事不可以告诉我么?”龙钰认真地看向龙塬:“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很僵硬?”以前的哥,在面对他的时候从来不会笑得如此不真实。

“……”闻言,龙塬面色一凝,旋即回神:“没什么,只是昨夜没睡好,有些乏了,我休息会儿便好。”说完,便闭上眼养神。看来,他隐藏得还不够好……

“……”龙钰看着龙塬沉默不语,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是他的错觉么?哥似乎对歌儿……

夜,如同一块巨大的帷幕将整个大地笼罩得严严实实。匈国御书房,硕大的夜明珠与烛火发出的冷色和乱色的光芒将屋内照得明亮。白凤歌左手支这额头,乏得睡了过去,而右手上却还握着朱砂笔。房门被轻轻推开,公仪瑾瑜端着药膳缓缓步入,见白凤歌睡着,便将药膳轻轻放到桌面上,然后痴痴地看着她。要与她说么?梦中的那些画面……虽然是梦,但是他却觉得无比清晰无比真实……仿佛真的发生过真的亲身经历过一样……一阵微风从半掩住的窗户吹入,烛火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了几下,仿佛扭动着柔软腰肢的舞女一般。公仪瑾瑜回过神,轻叹了一声之后,伸手接下自己的外袍,轻轻披在她身上。

白凤歌本就浅眠,即使是轻微的触碰,也让她惊醒。“瑾瑜?”睁开还有些迷糊的眼眸,白凤歌看着公仪瑾瑜:“你怎么来了?”

“替你送些夜宵过来。”公仪瑾瑜轻声道,然后将方才放下的药粥重新端起,递给白凤歌。

“呵呵,还真有些饿呢!”白凤歌轻笑着接过碗,舀起一勺喂进口中,吞下之后,黛眉微蹙:“这……”

“不好吃么?”公仪瑾瑜紧张地看着白凤歌,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白凤歌摇摇头:“只不过,这味道……和容做的差不多。”有淡淡的竹香味,虽然是药粥,但却一点也没有中药的苦涩味道。本以为这世界上也就只有容能将药粥做成那般美味,虽然倾阕的的厨艺比容高超许多但也没办法做出来的,可不曾想到,这瑾瑜也能做成这样。若不是明知道容去雪山了,她定然会以为是容亲手做的。

“嗯,这是墨容公子教的。”公仪瑾瑜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墨容公子说,庄主公务繁忙,所以要好生养身子。”

“这是你做的?”白凤歌瞪大眼,饶有兴趣地看着公仪瑾瑜。

“……是。”公仪瑾瑜脸上的绯红更甚。

“呵呵,想不到你们这些男人都有厨艺这方面的天赋。”难怪现代那么多女人想要穿越。虽然这个社会是男尊女卑,但好男人实在是优质得令人发指呐!瞧瞧她遇见的这些个,非但相貌生得极好又有本事,就连做饭都这般好吃。这些男人,若要放到现代社会中,那还不叫所有女人趋之若鹜?

“是、是墨容公子教得好。”公仪瑾瑜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庄主这意思,是她喜欢吃么?一想到白凤歌喜欢吃他做的药粥,公仪瑾瑜心中便一阵甜蜜。

“呵呵。”白凤歌笑弯了眼,又吃了一口粥,看向公仪瑾瑜:“对了,你饿么?”现在应该是凌晨时分了。

“不、不饿。”公仪瑾瑜摇摇头。

“真……”白凤歌话还没说完,便被推门的声音打断。星眸看向门口,便见冷唯悠哉游哉地走来。

白凤歌挑眉:“要进门之前需先敲门,敢问冷将军可懂?”

“……”闻言,冷唯皱起修眉:“此时此处何来将军?我现在只是你的兄长而已。”

“……”白凤歌瘪瘪嘴,对冷唯的话明显有些不屑:“我可不承认。你只是老头子的义子而已,我从来没有打算承认过你这个义兄。”非但不承认这个义兄,反而觉得他十分非常极其碍眼!明明她才是亲生的,可老头子那态度,显然就是把她当作捡来的,把他才当成亲生的来看了!这,让她很不爽!

“你承不承认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承认便是。”冷唯面无表情地道。

“你……!”白凤歌顿时有些气结,瞪了冷唯一眼:“冷将军你深夜擅闯御书房,你可知罪?”哼!别忘了,她现在可是女皇!

“凤歌妹妹方才怕是没有听清楚,为兄说的是此时此地并无将军,将军只是在朝堂之上存在的而已。”言下之意:世人面前,我是你的臣子没错,但私下里……哥可是你的兄长!

“一日为臣,终身为臣。这个道理冷将军难道不懂?冷将军你如此态度,是打算以下犯上么?!”白凤歌咬牙,冷冷地道。她绝对不要承认他是义兄!老头子老眼昏花,乱收儿子,她可不打算乱认哥哥!

“为兄只听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知凤歌妹妹口中的‘一日为臣终生为臣’是何人所言?”冷唯对白凤歌的帝王霸气范儿完全免疫,神态如常地道。

“……何人所言冷将军你就不用管了,冷将军你只需记住本皇永远是君而你永远是臣,无论何时何地均是如此!”

“哦?”冷唯疑惑地看向白凤歌:“这么说来,是义父的错咯?”

“?”听冷唯着不着边际的话,白凤歌不解地看向冷唯:“这又关老头子什么事?”

“义父说,为兄虽与凤歌妹妹没有血缘关系,但却终究是一家人,让为兄好好照顾照顾你。”

“……”闻言,白凤歌嘴角僵硬地抽搐了两下。这老头子……

“凤歌妹妹不信?”冷唯黑眸中有一丝快得让人抓不住的笑意一闪而逝:“如若不信的话,那为兄这便去将义父唤来,让他亲口告诉你。”

“……”闻言,白凤歌俏脸顿时一黑:“不必了。”拿老头子来压她?他以为她怕老头子?……好吧,他赢了,她还真怕!若是现在冷唯去将老头子叫醒了来,她定然会被那老头子追着抽!这人,她还当真是丢不起的……

“那凤歌妹妹是相信了?”

“……”你敢不去给老头子告状,姑奶奶就敢说不相信!

“既然相信了,那以后在私底下便莫要再提将军女皇的身份了,那样伤感情。”

“……”伤你妹啊!谁和你有感情了?

“长兄为父的道理凤歌妹妹你可知晓?从现在起,凤歌妹妹你可要乖乖听为兄的话。”

“冷唯……”

“现在夜深了,凤歌妹妹你赶紧去就寝。”

“我说……”

“义父若是知道凤歌妹妹你这会儿还没休息,定然也会担忧的。”说这话时,冷唯那张亘古不变的的酷脸上竟罕见地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来。

“……”白凤歌见到这笑,瞬间恨得牙痒痒。这笑的含义,她可是懂得很呐!该死的懂!威胁!赤果果的威胁!不得不说,冷唯倒是将一切看得很透彻。这世界上,若说白凤歌怕的人,那还真没有几个,而她家老头子白兴天却正是这为数不多的凤毛麟角中的一个,而且还是最大的那个!所以,拿老头子来“牵制”她白凤歌白凤歌,绝对是最好的“利器”甚至堪称“神器”啊!

“凤歌妹妹这是什么表情?”冷唯看着白凤歌那恨不得将他咬死一般的表情,故作不解地问道:“难道是在认为为兄会念着兄妹情谊而不告诉义父你这么晚还没休息,所以感激极了么?”不得不说,冷唯这装傻与威胁并行的模样倒是真的很欠扁!

“冷……”白凤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还没说完,便又被冷唯给打断。

“那你就错了,若是你不立马去休息,为兄便会立马去请义父来让你去休息的。”冷唯一本正经地道:“为兄这可都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凤歌妹妹可别嫌为兄啰嗦。”

“……”好话歹话倒都给他说尽了!白凤歌冷冷地盯了冷唯半晌,旋即冷哼一声:“哼!”哼完之后,便起身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御书房。气死她了!可恶的老头子,可恨的冷唯!

白凤歌没有看见,就在她前脚刚走,冷唯俊脸上那欠扁的表情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酷态。

“呵呵,大公子受累了。”公仪瑾瑜轻笑道。

“的确有些累。”这可是生平以来头一番说这么多话。原来,说话比带兵打仗还要累人许多呢。

“可是,目的不是达到了么?”公仪瑾瑜心中叹气:“这会儿庄主定然是一心在骂大公子你了。”

“也是。”冷唯点点头,看着公仪瑾瑜:“已经将她的注意力转移了,那也算是大功告成,我回去歇息了,你也回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御书房。

看着冷唯离去的背影,公仪瑾瑜白皙的俊脸上浮现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自己真的很没用呢!没有办法为她排忧解难,只有用这种办法来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去想三位公子。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公子和她方才那模样,还真像是一对冤家,而且……怎么说呢?还是一对很幼稚的冤家。

冷唯走出御书房之后,并未回自己的宫殿,而是跟到了白凤歌的寝宫之中。

“你来干什么?”白凤歌很显然不欢迎某人,所以脸色不是一般的差:“不是让我睡觉么?我现在就要睡了!不要来打扰我!”

“睡吧,我确定你睡了之后再走。”冷唯似乎天生对她的臭脸有免疫功能一般。

“冷唯。”白凤歌的目光越来越冷:“别太过了。”她对老头子与其说是怕,倒不如说是爱是敬!但是,这却不代表冷唯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

“看来是生气了。”冷唯径自寻了椅子坐下:“能告诉我你在气什么么?”

“……”气什么?还能气什么?!有那样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老爹,她能不气?!

“是在气义父对我的好么?”冷唯看透了白凤歌的心思,明知故问道。

“呵!”白凤歌冷笑:“怎么可能?!我告诉你,血浓于水,你终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醋了便说醋了。”冷唯淡淡地别了一眼白凤歌道。

“醋?什么醋?我可不喜欢酸味!”

“……”闻言,冷唯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白凤歌那张满是醋意的俏脸。见冷唯看着自己,被淹没在醋缸里的白凤歌很缺脑筋地认定为他是在向她挑衅,所以……自然是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呼——”半晌过后,冷唯呼出一口气道:“要知道实情么?”

“啥?”他在说什么?她表示听不懂。

“自从绯色他们走后,你便整日扎在朝务之中,明眼人都能看出你这是在让自己繁忙起来不去想他们。可是这样一来,你的身子会受不住的。义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所以让我和倾阕想些法子让你转移注意力。”这,便是他故意去御书房气她的真相。

“……”闻言,白凤歌一愣,旋即垂下眼眸。老头子……她竟然是如此任性呢!原本她自己以为自己知礼明事呢……

“觉得愧对大家么?”冷唯明知故问。

“……”白凤歌抬眸,狠狠地瞪了冷唯一眼:“没错。”有人这么问问题的么?

见到白凤歌白凤歌这副表情,冷唯黑眸中再次闪过笑意。他从来就不知道,这个女皇妹妹还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而且今日还不知见识了一次她的孩子气。

“你这是在嘲笑我么?!”白凤歌发现冷唯的眸中的笑意,颇有些恼羞成怒地吼道。

“不是嘲笑。”冷唯眸中的笑意更深:“只是发现你也有幼稚的一面,觉得很稀奇罢了。”

“冷唯!”白凤歌再次咆哮。这到底是什么人呐!每次都一定要将别人窘迫的一面说出来才肯罢休么?

“若是不介意,便唤我一声义兄或是唯哥哥罢。”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觉得将她气得跳脚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没有战事,他的生活太过无趣了,不找些乐子来增加自己的成就感怎么行?

“呵!”白凤歌气急反笑:“哈哈,这么说来,我倒也发现了你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酷然,非但不酷反而还很三八!哦,对了,知道三八是什么意思么?意思就是长舌妇!”而且还是一个毒舌的长舌妇!

“原来这都被你发现了啊?”冷唯耸耸肩:“不过,长舌妇这个形容不太妙,不如叫长舌汉怎么样?”

“……”呵!被他打败了!完完全全的败了!

“又气了?”冷唯看着白凤歌那风中凌乱的表情,眉尖一挑。

“……”闻言,白凤歌一愣,旋即明白了什么,看向冷唯,但却淡定了许多:“故意的?”

“诚然,是故意的。”冷唯点点头,很坦白道。

“为何?”白凤歌淡淡地问道。

他要让她气,她还偏就不气了!

“为了摸清你的脾气,以便更准确地将你惹怒。”

“呵呵。”听他如此说,白凤歌笑了:“你认为知道了你的目的,以后我还会那么容易同你置气?”

“可以拭目以待。”气也是一种感情,就和爱恨一样,可不是光靠意志便可以控制得住的呢。

“试便试。”白凤歌耸耸肩,无所谓道。难不成她还怕他了?

“那……今日便如此吧,你好好休息,为兄走了。”

“不送。”白凤歌摆摆手。

“……”见她如此淡然的模样,冷唯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然后才转身离开。

刚走几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了,明日便适当地睡睡懒觉吧,别急着上朝。”

“哦?冷将军你这是在向本皇进谗言么?这罪名可够大的呢,即使判你斩首示众也不为过。”让帝王不去早朝,呵呵,这话他也敢说出口,真不知道脑子是让门夹了还是让猪踢了。

“只是站在家人的角度对你的建议罢了。”

白凤歌怔愣。

“你和其余的帝王不一样不是么?在你看来,家人、兄弟、真情这些东西都比江山重要,江山大权只不过是你为了保护这些的一个工具罢了,若是别的帝王,我如此这番诚然是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不是因为她没有帝王的气魄,而是从来未曾将她当作帝王来看,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想成为一家人的人,仅此而已。

“可你既不是我的家人也不是我的兄弟,你我在之间更没有真情可言。怎么办?我有些想治你的罪呢。”白凤歌面带可惜地道。大权在她看来不是最重要的。这话他虽然说得不错,但是她却很讨厌他那得瑟的嘴脸!

“治罪便治罪吧。”冷唯酷酷地道:“不过,就算是要治罪,你也要晚些起来,就算是醒得早也要赖在床上装睡。”

“醒了也不起来?”白凤歌挑眉:“这是在让我做戏么?”

“没错。”冷唯定定地看着白凤歌:“唯有这样,义父他们方能少操些心。”

“……”白凤歌迎着冷唯的视线,不语。他原来是这个意思。让老头子认为她是在睡懒觉,而少些担忧。

“或许做戏会有些累,但是……人活在这世上本就很累,因为有太多在意的人或事也有太多的责任。你既不看重江山大权,那便让你身边的人安安心吧,这也是责任……对那些一心为你之人的责任。情爱不是全部,别因为情爱而让大家操心了。”这话一说完,冷唯便转身离去,徒留白凤歌一人站在原地出神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白凤歌的目光由迷离转为清明。俏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呵呵,是呢,人活很累,所以……她现在得赶紧去睡觉了,并且做好誓死赖床的准备!不过,冷唯这人……貌似也不是那么讨厌了。之所以会那么讨厌他,便是因为他与她身边的人对她的态度都不一样吧。身边的人,总是宠着她来着,恨不得替她支起一片安稳的天地。而冷唯,则是反着来的,偏偏就要将她拽出保护圈,让她自己撑起一片天……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吧。如若不出所料,冷唯跟来她寝宫就是为了告诉她事情,让她知晓有多少人在担心着她,让她对那些关心她爱她的人负起责!若换做是老头子和瑾瑜,那定然不会告诉她实情,只会暗自里想出各种“招数”让她转移注意力,让她轻松一些。

翱龙国皇宫。

御花园内,龙塬龙钰二人坐在湖心的凉亭之中饮茶赏景。“几月未回,没想到这御花园的景色倒是不如从前那般美了。”龙塬轻啜了一口茶水,道。

“呵呵,我也觉得。”龙钰笑道。

“很想留在她身边的对吧?”龙塬看着自家亲弟:“在怪哥让你回来么?”

“是很想留在她身边。”龙钰点点头:“呵呵,但是却从来没有怪哥你啊!况且,哥你让我回来,定然是有事吧?”

“倒是聪明了不少。”龙塬黑眸中闪过一丝欣慰:“看来在匈国帮忙处理政事又让你成长了许多。”

“嗯。”他也是这样觉得的:“匈国现在的局势比较复杂,所以处理每一件事的时候都得三思而行瞻前顾后反复斟酌。”看得多了,想得多了,他自然也就成长了吧。虽然他也经常帮哥处理朝政,但总体来说,翱龙国的局势没有当下匈国的那般敏感复杂,处理起来虽然比较轻松,但就论锻炼心智而言还是略逊匈国的朝政一筹。

“如此……哥便将江山交由你打理,如何?”龙塬貌似不经意地道。

“呵呵,哥,你可别吓我!”龙钰笑道:“你可知你不在的时候我全权处理朝政时是怎样想的?”

“哦?怎样想的?”

“我在想啊,如果你再不回来,我也要逃了……江山大事,我可不合适。”

“呵呵。”龙塬轻笑着摇摇头:“可是怎么办?明日我便要出宫去微服私访了,你怕是还要替我处理处理。”

“……”闻言,龙钰面色一僵,哀怨地看着龙塬:“原来哥你是安了这心思。”原本以为在回程的路上哥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要去微服私访啊?!

“呵呵,你安心,不会让你被朝政烦多久的。”

“……可不可以不去微服私访?”龙钰弱弱地道。

“不可以。”龙塬毫不留情地答道。

深夜,御书房之中灯火通明。龙塬坐在御案之前,提笔在黄绸上书写。当朝丞相、太监总管、暗、影四人恭恭敬敬地站在御书房中央。

今日是怎的了?皇上将他们四人都秘密召集了来。

片刻之后,龙塬似乎将要写的都写完了,取出玉玺在黄绸上印下。圣旨,成了。呼了一口浊气,龙塬放下玉玺,看向在场的四人:“你们都跟随了朕十余载了吧?”

“回皇上,确是如此。”四人异口同声道。

“呵呵,常禄你过来。”龙塬看向太监总管常禄,轻笑道。

“奴才遵旨。”常禄恭敬地走到御案前。

“拿过去,你们瞧瞧吧。”龙塬将刚写好的圣旨交给常禄。

“是。”常禄躬身,双手举至眉前,接过圣旨,然后恭恭敬敬地回到之前站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将圣旨打开。四人看向圣旨,片刻之后,纷纷面露骇色,特别是常禄,一张本就比寻常男性白皙许多的脸已经惨白如纸,片刻之后,四人纷纷双膝跪地:“吾皇三思!”

“呵呵,这是怎么了?”龙塬轻笑道:“一个个吓成这样?”有必要脸白身子发抖么?这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不是么?

“皇上,此举万万不可啊!”丞相面露想死的表情道!

“没什么不可的。”龙塬缓缓道:“朕只是让你们先看看,免得到时候宣旨的时候被吓傻了,没有让你们发表意见。”圣旨是他亲手写的,他自然知道上面的内容有多么的……

“皇上……”丞相还想说什么,却被龙塬抬手打断:“好了,朕心意已决,你们无需多言。现在要给你们看的都看了,都退下吧。”

“……是。”

就在四人领命要走之时,龙塬又突然响起什么:“且慢,此事没有公告天下之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特别是摄政王,知否?”

“是。”

“好了,没事了,都下去吧。”龙塬摆摆手。

龙钰倚在长廊的朱栏上,看着添上的月亮出神。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歌儿,你此时是否在看着这轮银月?若是在看的话,又有没有想起我?能不能听到我的想念?

“奴才参见王爷!”两名提着灯笼的太监本是引着丞相出宫,见龙钰,跪地恭恭敬敬地行礼。

“微臣见过王爷。”从御书房出来之后便一直浑浑噩噩丞相回过神,也对龙钰见礼。

“免礼。”龙钰转过头:“丞相?呵呵,这么晚了你怎会……哦,皇兄是将要微服、又要微服私廵的事告知你一声吧?”

“微服私廵?”丞相一愣,旋即回神道:“回、回王爷,是如此。”

“……”龙钰见丞相如此模样,皱眉:“怎的了?丞相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而且,神色有些慌张啊。

“回、回王爷,微臣只是昨日偶感风寒。”

“原来如此。”龙钰点点头:“丞相你乃朝中百官之首,要好生照料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谢王爷关心,微臣无什么大碍。”

“嗯,下去吧。”哥召丞相前来,到底是所为何事?方才丞相的反应,便说明了哥说的不是微服出巡的事……什么事将丞相都吓成这样了?龙钰心中疑惑地想着。不过,想了一会儿,又摇摇头不想了。朝政果然麻烦呐!想得头都疼了还想不出什么,所以还是不想了!

龙塬的寝宫。暗和影脸色惨白地跪在龙塬身前,而龙塬则面色如常,招牌微笑完美得无懈可击:“我方才说的,你们二人可有听明白听清楚?”

“主子!不可如此啊!”暗、影二人面露深痛,哽咽道。

“你们既然叫我一声主子,便得听我命令不是么?”龙塬一脸平静。

“主子!……”

“好了,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准备准备,明日便同我一起微服出巡吧。”

次日,龙塬带着暗、影二人微服出巡,翱龙国的朝政再次落到了龙钰身上。

是夜,从翱龙国前往匈国的小道之上,三匹快马疾速奔驰。三匹快马上骑乘之人,赫然便是龙塬同暗影。没错,龙塬说是微服出巡,其实不然,而是带着暗影二人秘密地往匈国赶去。

十日之后,雪山之上。

“塬兄,你怎会在此?”墨容面露诧异地看着龙塬。

“呵呵,墨容,许久不见。”龙塬对着墨容笑了笑,然后看向绯色:“绯色也是,别来无恙?”

“还好。”墨容轻轻点头。

“不知塬兄来此是所为何事?”绯色不解地看向龙塬。

“呵呵,要替暖玉公子换心不是缺了一颗心么?而我正好又有一颗,所以便来了。”龙塬轻笑道。

“……”闻言,墨容与绯色一愣,旋即看向龙塬身后的暗和影。

“呵呵,不是他们。”见墨容与绯色如此表情,龙塬自是知晓他们理解错了:“而是我。”

“什么?!”墨容绯色异口同声。

“呵呵,我说……我想把我的心给暖玉公子。”龙塬仍旧笑得温和,仿佛他现在所说的只不过是他要给谁一杯水一般。

“塬兄,你莫要开此等玩笑。”墨容皱着眉道。

绯色也是目光复杂地看着龙塬。

“呵呵,我看起来那么不真诚么?难道两位都认为我是在开玩笑?那好……”龙塬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看着绯色与墨容:“我想将我的心换给暖玉公子。”

“……不行。”墨容拒绝道:“你是翱龙国的帝王,即便是要一命换一命也不能用你来换。”虽然他不关心天下大事,但却还是知道龙塬对天下的意义有多么重大!

“没有铺好后路我是不会来的。”龙塬认真地看着墨容:“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现在我只不过是一个内功颇深的普通人,用我的心有何不可?”

“……”墨容沉默,但却并不表示他默认了龙塬的话。

“听钰说,所换的心要用真气护住血脉,所以必须找一个武功高强之人来将心换给暖玉公子……我自认武功不弱,并且又是心甘情愿,如此一来也免了用陌生人的心容易出什么乱子的麻烦。”

“……”闻言,墨容眸中有一丝动容一闪而逝。龙塬说得很对!这也是他一直在苦恼的问题。要换给倾阕的心要用大量真气护住,这便要求提供心脏之人必须内力深厚。而内力深厚的武林高手又不是萝卜白菜,岂能说找就找。即便天下第一庄最不缺的就是武林高手,但那都是歌儿的兄弟,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动不得这些脑筋的。而若是用陌生人……那谁又能保证人家会甘心将心献出来?若是心脏移植途中出个什么乱子,那倾阕定然会性命不保!

“就答应我吧。”龙塬这话中带着些许乞求的色彩:“我对她的心思……相信你们也瞧出来了,可是她对我却……其实,做这决定完全是因为我的私心,我知道她是不可能接纳我的,但是若将我的心换给暖玉公子,那她便不得不接纳了。”龙塬嗓音低沉地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或许,在别人看来,他完全就是一个疯子!但是,一想到暖玉公子会用他的心去爱着她,他便觉得很满足很幸福……

“呵呵,这脾气我倒是喜欢得紧。”龙塬说完,绯色便邪魅地笑道,然后看向墨容:“容,便用他的心吧,反正现在也没有合适人选。”若换做是他,也会做这样的决定!即便她不爱,但也希望能用自己的心爱她……

“……”墨容看向绯色,又看向龙塬,最后垂下眸:“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歌儿知道了,她会如何?。”他之前便能感觉到,歌儿很明显的对龙塬心怀愧疚的……如若知道龙塬将心给了倾阕……那歌儿岂不是更加愧疚?换做是她,定然是不会答应用龙塬的心的!

“别让她知道。”龙塬垂下眼眸:“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他都死了,又何必让她因他而烦恼呢?

“……”绯色与墨容闻言,纷纷沉默。那个小女人,果然就是祸水!爱上她的男人,竟然都爱得如此之深。说什么为了一己私心,其实到头来,还是为了不让她伤心……他们其实也能将心换给倾阕的,只不过……他们若是死了,那她定然会悲痛欲绝,结果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的。龙塬,或许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吧。想到这些,绯色和墨容心中突然对龙塬升起一丝怜意。爱她而得不到她的爱的人……

“呼——!”墨容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不再去想那些让他心中压抑得难受的事:“那便这样吧,我去看看倾阕的情况。”再呆下去,他或许会改变主意的。理智告诉他,有龙塬自愿献心,救活倾阕的机会会高出很多。

“……塬,我带你去瞧瞧这里的风景吧。”绯色看向龙塬道:“虽说这里冰天雪地的,但风景却是极好的。”或许是因为被龙塬对白凤歌的一片真心所感动,或许是出于对龙塬的同情,反正…绯色从这一刻起,自心底认同了龙塬这个人!

“呵呵,翱龙很少下雪,雪景倒也少见……那便劳烦绯色了。”龙塬对着绯色笑道。

暗与影跟在绯色和龙塬身后,看着龙塬的目光中满是同情。是呢,他们在同情主子。或许说出来会让人觉得可笑,主子身为一国之君身份高贵至此,他们有什么资格同情呢?可是,他们却实实在在的是同情呐!现在的主子不是一国之君,而是一个卑微地爱着不该爱的女人的可怜男人罢了!明明已经是用了生命和江山去付出了,可还半点都不敢让那女人知晓!这太不公平了!主子爱得太委屈太让人心疼了啊!依主子的身份和地位,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可为何偏偏就甘愿为了那一人的安逸而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换呢?

对暗和影的心思全然不知,龙塬与绯色站在雪地之中,瞧着漫天的雪白和延绵不绝的雪白山头,沉浸在这美景之中。

“呵呵,想不到没有五颜六色也没有芬芳四溢,这雪白的一片竟然也能美得这般惊心动魄。”龙塬赞叹道。

“呵呵,是啊。”绯色完全认同:“第一次看之时,我也是这般觉得的。”

“哈哈,看来我与绯色你倒还有些缘分。”

“唔,谁说不是?”

“那,我可以求你一件事么?”龙塬转头看向绯色。

“呵!原来是下了套等着我钻呢?”绯色轻笑:“不过,兄弟之间说求字怕是不太合适,想要我帮你做什么,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定不负你所望。”

“凤儿说,只要你们接纳钰,她便会接受他,所以……”

“所以你想要我答应?”绯色将龙塬的话补充完。

“呵呵,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是……”

“不。”绯色打断龙塬的话:“其实这个你并不用担心,只要是丫头喜欢的人,我们都会接纳的。”

“呵呵,那我便死而无憾了。”龙塬开怀一笑。

……

半月之后,匈国王宫。

“可以进来么?”冷唯将手在门框上扣了一下,然后推门而入。如此敷衍形式的敲门,普天之下怕也只有他一人能做得如此正经。

“……”白凤歌坐在御案前,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斜睨着冷唯:“若是不想敲门,何必惺惺作态地去敲?”有人像他这样敲门的么?让人回答都来不及,他便将敲门询问和进屋都给做完了。看来,以后还是要让宫婢太监守守门才行了!她不让太监宫婢守门这个习惯,完全方便了某人将这御书房当作是自家的卧室了!

“不是你说要有礼貌的么?”冷唯径自寻了一张椅子坐下:“现在又让我不敲门了?这好歹都让你给说完了,我到底该如何做?”

“……”呵!天底下竟有这般无赖厚脸皮的人!她有让她不敲门?话又说回来,他那算哪门子的敲门?!

“别气了,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冷唯似乎心情很好,都不再继续气人了。

“呿。”白凤歌不屑地看着冷唯:“你口中的好消息?”

“是不是好消息,得要听了才能判断不是么?”对白凤歌的不屑,冷唯完全无视。他这些日子以来,已经认识到了一个道理,那便是……对她的一切鄙视态度都完全无视,那就无敌了!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白了冷唯一眼,白凤歌没好气地道。这些日子以来,她可没少被这丫气!刚开始还是故意做出被他气得跳脚的模样,好让老头子和瑾瑜安心些,可越到后来,根本无需她做戏,他越来越能将她实实在在地气疯!等绯色他们回来了,就等着她秋后算账吧!让这丫知道什么叫做宁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

“绯色他们传信回来,说移植了心脏的兔子伤痊愈了,而且有一个家徒四壁的武林高手自愿献出自己的心来换千两黄金养家,二十五……也就是今日,便替倾阕换心,而且……有了那个武林高手,墨容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替倾阕换心成功。”

九成以上?那便是……便是十成?!是十成!一想到这个,白凤歌呼息一滞,旋即面露喜色:“呵、哈哈——”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如此放松的笑!可笑着笑着,却为何觉得眼眶酸涩得紧?白凤歌将脸埋在双掌之间,不让自己的泪被冷唯看见。

而冷唯见这原本笑着的人突然捂住脸,“笑声”也有些奇怪,意识到什么,身子一僵,有些慌乱地站起身,走到白凤歌身前:“你、你不会是在哭吧?”

“唔……”白凤歌仍旧将脸颊埋在双掌间,摇摇头。

“凤歌?”冷唯蹲下身:“傻丫头,应该高兴的事情为何却哭了?”大掌在她头顶上轻抚着。

“呜……谁、谁说我再哭?”带着浓浓的鼻音,白凤歌闷闷的嗓音从指缝间传出。

“唉——”冷唯轻叹一声,站起身,将白凤歌的身子轻轻按在自己怀中:“好,你没哭,是我说错了。”要故意来惹她,找她茬的日子快结束了么?可是,在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已经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有趣了呢……

白凤歌吸了吸鼻子:“我好高兴。”

“嗯,我知道。”

“这些日子以来,我有多害怕你知道么?”整日担惊受怕,还经常做恶梦,梦到倾阕他……可是,现在一切都好了!可以真的睡懒觉了,而不用装了……

“……嗯,我知道。”或许义父和瑾瑜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的。因为,她很多时候的在义父和瑾瑜面前与他斗气……那都是装的。他更知道,她现在之所以会这么容易被他气着,也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恐惧……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这么频繁地来气她的最重要的原因,毕竟有些情绪憋心里太久了会把人憋疯的……就如同当初的他,做出那般没有良心的事也是长久以来将怨气憋着的原因。

雪山之上。两张寒玉床上,分别躺着龙塬与昏迷的兰倾阕。

“紧张么?”墨容看着龙塬,轻声问道。是紧张的吧?不然,他的神情不会与平常不同。也难怪,能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仍然保持淡然的人实在太少了。

“有点。”龙塬沉声道。

“……若是后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墨容认真的看着龙塬:“这本就不是你的义务,所以……”

“不悔,动手吧。”龙塬打断墨容的话,闭上眼。

“……”墨容沉默一瞬,道:“塬,若是有来生,我和绯色再来向你赎罪。”他和绯色,也对此人有愧啊!明知道应该将此事告诉歌儿,让歌儿来决定到底要不要接受此人的心的。也明知道歌儿会宁愿同倾阕一起死也不愿接受此人的心,可……可为了能不让歌儿愧疚,为了让倾阕活下去,为了让那个歌儿幸福开心……他们选择了掩盖一切。此人,就要这样默默地死去……一代帝王,连家族皇陵都不能入……反而要葬身在这荒无人烟的冰冷雪山之上……

“……”龙塬仿佛没听见,闭上眼沉默不语。

“呵!也是,我这么说倒是显得有些矫情了。”墨容自嘲地笑了笑,转过身,将一碗药断在手中:“你先将全身凝聚起来保护心脉,然后再将这药喝下,这样……在我动手的时候便不会觉得疼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塬做的……让他死的时候少受些折磨,让他不在疼痛中死去……仅此而已。

五日之后,白凤歌接到兰倾阕换心成功的消息,大喜。

十日之后,翱龙皇在民间微服巡查时遇见刺客,不幸驾崩的消息如同一颗威力巨大的弹药一般,将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的天下又炸得沸腾了!翱龙国,举国上下一片哀伤,白绫满目。龙钰身着孝服,跪在棺椁之前,俊容憔悴。

“王爷,去歇息一会儿吧。”常禄红肿着眼眶道。

“不了,马上便要早朝了,本王先回去换朝服。”龙钰的嗓音沙哑得让人心疼,说完,便要站起身子。可刚站起来,便感觉一阵眩晕,身子无力地往后退了几步。

“王爷!”常禄赶紧扶住龙钰。从昨日,影大人带着皇上唯一的遗物回来之后,王爷便一直跪到现在。跪了这般久,也没用膳也没饮水,着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无碍。”龙钰抬手示意不用常禄搀扶。

朝堂之上,百官均已戴孝。龙钰坐在龙椅上,看着坐下的百官:“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哥……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地丢下我?

“微臣有本奏。”丞相对龙钰跪地行礼。

“免礼。”龙塬抬手示意他起身:“不知丞相,有何事禀报?”

“启禀王爷,皇上在出宫的前一晚曾当着微臣与常公公还有暗、影两位大人的面亲手写下一份圣旨。”

“哦。”龙钰点点头:“本王记得,那夜本王见到你了。不过,你现在说圣旨,圣旨怎么了?”那夜,丞相模样慌张是因为哥写了圣旨么?圣旨上,写了什么内容能让丞相这个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十余载的人都……

“圣旨在此,请王爷让常公公当堂宣旨。”说着,丞相从怀中取出圣旨,恭恭敬敬地用双手聚在头顶。那夜,他会府邸之后,影大人便带来了圣旨,说是皇上命他暂时保管,至于什么时候宣读这圣旨,还需另行通知。龙钰看了看那名黄色的圣旨,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常禄:“去吧。”

“是。”常禄恭恭敬敬地领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今夜小憩之时梦如仙境,有幸一窥天意。匈国女皇原乃仙境之主,因怜悯凡间疾苦,特下凡解救世人,朕得此讯息之后猛然转醒,于是提笔写下此诏书。摄政王龙钰乃朕亲弟,朕如今以江山为聘,代摄政王向匈国女皇求亲,自此之后,世间再无翱龙天下从由女皇一统,望朕之子民得仙女庇护,幸福安康,钦此!”

三日之后,龙塬驾崩,并且以江山为聘向白凤歌求婚的消息传到匈国。初闻此消息,白凤歌先是不信,可当翱龙国的求亲队伍带着传国玉玺抵达的时候,她不信也不成了。

御书房内。

“怎么会这样?”白凤歌目光放在虚空之中,低声呢喃。即便这个消息已经被最有力地证实了,可她却还是不敢相信呐!与其说是不敢相信,倒不如说是不愿去相信!龙塬……那么好端端的一个人,仿佛他昨日还在她身边,递给她野果子,为她披上干爽的衣裳,与她在山洞之中闲聊解闷……可怎么就没了呢?心中如同被千斤重的大石压住,又闷又疼。白凤歌捂住心口,只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以免自己缺氧。

“歌儿,你怎么了?!”龙钰一进御书房,见到的便是白凤歌脸色苍白地捂着胸口喘气,顿时慌了,急忙走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身子。

“钰,他真的死了么?”白凤歌抬起头,艰难地问道。

“……”龙钰垂下眼,黑眸中又泛上伤痛:“嗯。”

“可是……不是说没有尸身么?没见到尸身,怎么可以说他死了?!”白凤歌一把将龙钰推开,大吼道:“他是你哥哥啊!你知不知道,他是多好的一个哥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地说他死了?明明连尸身都没有啊!

“歌儿……”龙钰被她如此强烈的反应给吓到,愣愣地看着她。歌儿对哥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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