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钟念就洗漱好,换好衣服出来了。
她看了下手表,语气平淡:“九点半了,你待会有事情吗?”
“没啊。”初愿犹疑地看着她:“你待会有事吗?”
钟念:“没,如果你也没事的话,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吧。”
初愿:“嗯?你会炒菜吗?”
“会一点。”钟念拿了一袋文件夹出来,走到她面前,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她声音清冷,不急不缓地说:“这些是当年我父亲手里的材料,你先看看,和你当时听到的有没有出路。”
初愿:“嗯,好。”
两个人聊私事的时候状态进入的格外快。
初愿抽出文件,一份一份的看,材料大概有半拳厚,饶是她看东西的速度再快,也消耗了一个多小时。
在这期间,钟念也没有闲着,她定了蔬果和生肉让派送员送过来。把袖子挽上,拉上厨房的拉门,打开油烟机开始炒菜。
因为就两个人,钟念只炒了三个菜。
红汤金针菇肥牛,酸辣土豆丝,白灼菜心。
最后一个菜上放在餐桌上,钟念抬头看向初愿:“可以吃午饭了。”
初愿正好看完最后一页材料纸,她应道:“好,马上过来。”
她把东西都收好,放回原位,继而起身走了过来。
餐桌上,两菜一汤,有荤有素,而且旁边还摆了两碗杂粮饭,钟念身上还系着围裙,头发半挽着,有碎发从脸侧垂了下来,侧脸温婉,活脱脱的一个良家妇女形象。
钟念摘了围裙,坐了下来。
初愿在钟念的对面坐下。
两个人边吃饭边讨论事情。
初愿:“之前你父亲都没有做成,你现在真的要继续做吗?”
钟念:“我不是为了那件事,我是为了我父亲。”
她父亲不能白死,她做这件事,不是为了其他人,只是为了她的父亲,说她冷血也好,残酷也罢,她只想不让她的父亲白死。
初愿咬了咬唇,思忖片刻,说:“其实我们都知道,王思涵的事……已经太多年了,当年警察都没说什么,而且你父亲……也被认定是自杀不是他杀,再翻案,很难。”
钟念放下筷子,双眼清冷冷的看着她:“所以呢?”
初愿问她:“你真的有把握吗?你要知道,他们杀人真的很简单……就像当年你父亲的死一样。”
钟念轻描淡写地:“没多少把握,但总归要试试。”
人生没有那么多的确定,尝试了才知道结果。
初愿摇了摇头:“你这样太鲁莽了。”
钟念:“没什么鲁莽不鲁莽的,我找你过来,是为了收集证词,而不是让你劝我放弃的。”她指尖轻扣桌面,规律的敲桌声响起,她的语气很淡,没有什么情绪地说:“如果你愿意,把所有你知道的给我,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希望你能把我们之间的所有事情都烂在肚子里。”
钟念的语气异常冷,又异常得强势。
初愿笑了下,她挑了下眉,说:“我不是来劝你放弃的,毕竟当年死的那个人是我的好朋友,我很感激你父亲为她出面,也很遗憾他的逝世,其实这些年,我早就死心了,王思涵的父亲也死心了,你知道的,这世上,有权有钱的人,总是能够做到很多我们做不到的东西。”
钟念目光清冷地看着她,如果按照隋禹的说法,初愿并不是缺钱的人,大户人家的小姐,倒是能把这些话清楚地说出来,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了。
初愿停顿了下,接着说:“你如果是认真的,钟念,我愿意把我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钟念:“什么事?”
初愿吸了口气,说:“无论能不能把那件事的事实公布于众,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
钟念瞳孔倏地一缩,好半晌,她点头:“好。”
初愿深吸了一口气,把深埋于心的事在此刻,再一次的说了出来。
她一共说了三次,第一次是对她的父母,得到的回应是:被关在家里监/禁了半个月;第二次,是对钟念的父亲,钟怀,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初愿便参加了钟怀的葬礼;第三次,是对钟怀的女儿——钟念。
初愿从出身开始就被算命的人说自己命硬,克夫克父,克所有对她好的人。
她最好的朋友王思涵死了,她想要帮王思涵报仇,于是去找钟怀,可钟怀也死了。初愿后来认命了,可钟念来了。
初愿孤掷一注地想,或许可以再试试,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个被家里随意摆布的人,而钟念身后有隋禹,也有梁亦封,甚至是苏花朝、霍绥,他们都是钟念的靠山。
初愿想为她的好朋友王思涵谋不平,想让之前所有瞧不起王思涵、在王思涵死的时候冷眼旁观甚至讥诮嘲讽的人,为自己当初的言语而感到愧疚,想要王思涵……不白死。
这世上,做错事的人,必须要为他做错的事,付出代价。
金钱可以隐藏真相,权利可以化黑为白,但正义只会迟到,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