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厢无语之后,大夫们就开始就诊了。这一连三个专家级别的大夫给看病,那可是妥妥的一个名医会诊啊!刘七巧不懂脉搏医理,但是她也在旁边听他们讨论的津津有味。
胡大夫平常看惯了那些市井村妇,说话是比较直接的,他便直接问道:“少奶奶如今下面没干净,平日里要换几次那东西?”
田氏脸皮薄,只这么一说便红了脸,抿嘴不说话了。一旁的侯夫人着急,就凑着头过去问道:“如今这是看病,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吧,你也是做了媳妇的人了,又不是姑娘家家的,何必怕这羞。”
田氏抿了半天的唇,还是没憋出一句话来。一旁的丫鬟上前解围道:“我们少奶奶爱干净,一两个时辰就要换一次的,上面也不多,就是颜色有点深,星星点点的带着些气味。”这些问题之前杜太医和陈太医来的时候,也曾问过这丫头了,说以她说的时候,还算没有脸红心跳的。
胡大夫点了点头,又让安富侯夫人把之前田氏吃的几幅药的房子给拿了来,三人商量了起来。
“这第一个方子是好方子,补肾精,养血气。按说这方子很多妇人都用过效果都很不错的。”杜老爷跟胡大夫两人都点了点头。杜若也道:“这方子我也看过,的确是没问题的,当时就想着按照这方子吃上半个月大约也会好的。”
侯夫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也只是跟着点头道:“这方子就是上次在法华寺回来之后,托人给小杜太医稍过去看过的,也说是没什么问题的。”
三人研究了半刻,又去看第二份方子,第二份方子里面加了桂圆、红花,想来是陈太医知道田氏流产可能没流干净,所以增加了几个活血散瘀的药物。田氏吃了之后,肚子疼了几天,但还是没下来任何东西,只一味还是恶露不止。所以到了第三张方子,也就是杜太医和陈太医一起研究出来的那张方子上面,又恢复了原先补中益气的疗法,认为只要把病人的身子调养好了,兴许下面也就会好了。可谁知道这又十天过去了,田氏的病还是没有个起色。
刘七巧见他们三人研究来研究去,到最后还没能拟定药方,想了想便上前道:“不如等我给少奶奶检查完身子之后,几位大夫再开药方如何?”
听说刘七巧要亲自给田氏检查身体,安富侯夫人也有些紧张,虽然她知道刘七巧接生是能手,可是女人的身体怎么可以让人随便检查呢?不过……为了抱孙子,豁出去了……反正检查的是媳妇的身子,也不是她自己的身体,安富侯夫人这样安慰自己。
田氏一听要检查身体,更是在床上吓的抖了三抖,看着刘七巧期期艾艾道:“姑娘,你说的检查身体,到底是怎么个检查法?”
刘七巧从杜若的药箱中拿出了消过毒的小羊皮手套,带上了道:“自然是检查里面,看看你里面是不是长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或者是小产的时候,没流干净,这些都是造成你下面血流不止的原因。”
从田氏惊讶不已的眼光中,刘七巧能看出田氏的潜台词是:我可以不检查吗?
刘七巧没等田氏自己开口,便叹了一口气道:“不检查也可以,那少奶奶你这辈子就别指望生孩子了,这样滴滴拉拉的,能不能好还两说呢。”
田氏被刘七巧的话吓得打了一个哆嗦,要是好了都不能生孩子,那她活着有什么意思?做一个生不出孩子的正室,拿自己的嫁妆去补贴情敌们生出来的闺女,田氏想一想都觉得自己的人生仿佛已经暗淡无光了……
安富侯夫人见田氏还在犹豫,只拔高了声音道:“为了你这病,请了多少大夫,你自己也不想想,如今好容易请了中用的大夫,你还在这边忸怩个什么呢?七巧是个接生的,你生孩子的时候难不成也这般忸怩着,不让稳婆近身?”
田氏被安富侯夫人说的面红耳赤,强忍着泪水咬住唇瓣点了点头,便拿起手帕捂住嘴哭了起来。
刘七巧见果然还是老婆婆的威力十足,也是松了一口气道:“杜老爷,胡大夫,杜大夫,你们先在外头候着,一会儿我把检查结果告诉你们。”
几位大老爷们都很识相的往外头去了,刘七巧瞧了眼安富侯夫人,开口道:“侯夫人也外面等着吧,省的少奶奶不好意思。”
安富侯夫人闻言,也起身带着丫鬟们去外头候着了。碧纱橱里头,只留下刘七巧和田氏两人。
刘七巧掀开田氏的被子,让她把腰带解开。田氏忸怩了半天,手指还在那边磨磨蹭蹭的。
刘七巧扭头笑叹道:“我的好少奶奶,您这会儿还有力气顾着怕羞呢?等这病再严重下去你可是连解裤腰带的力气都没了,你要么自己解开,要么我可就动手了。”
田氏见刘七巧这样彪悍,更是吓得咽下了泪水,又想着外面多少人候着,她也没法喊人,只能一边哭一边解开裤腰。
刘七巧拍拍她的大腿根部道:“别紧张,放松点。”
田氏看见刘七巧手边的白布包里面放着几样东西,顿时紧张的问道:“这……这些都是啥东西?”
刘七巧蹙眉想了想,怎样才能安抚田氏这恐惧的心理呢?于是她假作满不在意的说“这什么东西,比起你男人那是不是还小一些?一会儿进去你可千万别大声喊,你不怕羞我还怕羞呢!”
“你说什么?这些都要放到我肚子……嗯啊……”田氏的话还没说完,刘七巧就找准了时机,把鸭嘴钳塞了进去。
田氏呜咽了一声,连忙堵住自己的嘴,刘七巧低下头观察了一下,将手指探入田氏的身体内部。
田氏身体不由自主的打着寒战,刘七巧将宫颈钳探入田氏的体内,以检测田氏体内是否有流产后的残留物质,谁知道宫颈钳刚刚进去,还没触摸道田氏的zǐ_gōng壁,田氏的身体却陡然颤抖了起来,弓起身子喊疼。
刘七巧急忙停下了动作,等田氏缓过这一阵子,心下狐疑道:这东西还没伸进去,按理不会有这样的剧痛。
田氏这会儿缓了过来,脸色苍白,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断断续续道:“姑娘,你碰到我里面了,疼……疼死了……”
刘七巧转了转眼珠子,按住田氏的大腿,将那宫颈钳又往里头探了探,见田氏咬住了下嘴唇喊了一声,便有血水顺着宫颈钳从田氏的体内流出来。刘七巧连忙收回了器械,伸手按住田氏的小腹出,用力一按。又是一阵剧痛袭来,田氏惨叫了一声,惊得外面几个人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侯夫人被吓得一身冷汗,丫鬟连忙上前为她擦起了额头上的汗珠。
刘七巧这会儿才确定了,田氏的体内应该有一个直径不小的肌瘤,屡次怀孕流产导致肌瘤病变,这会儿只怕已经是化脓腐烂了。所以田氏才会流产一个月还恶露不止,原因就在这里。
这样的zǐ_gōng是不能做清宫手术的,任何一个小差错,可能导致这肌瘤破裂的更严重,如果处理不当,还会引起zǐ_gōng内膜炎等炎症。在古代恶劣的医疗条件下,刘七巧觉得对于田氏的病症还是要先保守治疗的好。
刘七巧净手之后,帮田氏穿好了裤子,盖上被褥,从碧纱橱内出去。脸上带着很严肃的神色。
“少奶奶的腹中有痈疽,经过刚才的检查,目前已经溃烂化脓,看来几位大夫要改一改这诊疗的方案了。”
杜若一听,果然是另有原因,怪不得太医院两位太医都没能拿下。
“怪不得了,平日里这病症也不算难断,可偏巧少奶奶小产了,弄得混淆视听,还以为只是恶露不尽,幸好七巧姑娘会做这检查,不然耽误了病情,少奶奶命悬一线啊!”胡大夫捋了捋山羊胡子,对刘七巧表示佩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