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安点点头,便径直上了二楼。进了浴室,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的是糟糕的不像样子。头发乱糟糟的,眼睛也红肿的不像样子,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贴在身上,浑身还散发着一股酸酒味。真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闭上眼,泪水又忍不住流出来。
她没法控制自己的心,它还是那么的痛,不管是用多少的酒精也压制不住。一阵一阵的扎着自己难受,就像一根刺长在心里。拔不掉,因为深深地嵌在心里,痛。她伸手开了浴室的水,冰凉的水,哗哗的洒下。她沿着墙壁慢慢的下滑,坐在地上,手紧紧地环住自己的双膝,头埋在腿间,任那冰凉的水,打在自己的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清醒过来。
“想不到我们瞒了这么久,还是让她知道了。”于秀英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本以为他们隐藏的很好,可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还是会有风穿过的时候。
其实这事她迟早都是要知道的,瞒不住,这样一直拖下去他们也找不到合适的安慰。知道了也好,至少以后慢慢的就会好起来。不管是多么深的伤口,总会被时间治疗好。
“这个梁衡也太混账了,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他不知道啊。”韩兴邦气鼓鼓的说道,昨晚梁以安一直没回来,他们很是担心。后来他总觉得晚上阿愚的那个电话很是不对劲,便打电话回去,没想到竟然是关机。
他一下子就慌了,便跟老伴儿说了这事,于是两人一合计便想阿愚可能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了。于是他便打电话去问梁衡,没想到他竟然说他把什么都告诉了阿愚。他气得甩了电话,有些事是能说道的吗?
他并不知道梁以安之所以会那么的失控,并不是因为父亲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而是她母亲的那些话,深深地伤到了她的心。不排除有父亲的成分在里面,可是最让她伤心地,还是母亲的态度。她从未想过在母亲的心中竟然是那样定义她们之间的关系,她以为母亲只是不喜欢自己而已,却不想她根本从来就没有在乎过自己。
“外公,外婆,我上去看看她。”顾祁南终是有些不放心,便对着他们说道。
“祁南,时间不早,你去上班吧,家里有我和你外公照顾阿愚就够了。”于秀英将视线转移到顾祁南的身上,这一大晚上他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他现在也不是一般的人,每天事情一大堆,真的是难为他了。
这些日子他们也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把阿愚交给他,他们也放心。马上就要开学了,他们也该要回去了。
“我上去看看她。”顾祁南对着他们说道,便上了楼。
推开房门,见卧室里没有人,听到浴室里传来了阵阵的水声。他便放心下来,便在床边坐了下来等她。
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出来,顾祁南便起身朝着浴室走过去。
“安安。”顾祁南敲了敲门,却发现门没有锁。里面除了淅淅沥沥的水声,还伴随着低低的呻吟声。他想也没想就将门推开,见梁以安一个人坐在墙角,衣服好好的穿在她的身上,她双手抱膝,花洒的水落在她的身上。
他快步上前,发现水竟然是冰凉的,虽然现在是八月的天气,可是用冷水洗也受不住。他伸手关了水,俯身一把将她抱起。梁以安诧异的睁开眼,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水,眼睛红肿的看着他。
顾祁南什么话也没说,将她抱出了浴室,放在床上。然后起身去衣柜找了一套睡衣,回到床边坐下。伸手将她身上的湿衣服除去,梁以安也没反抗,任由他动手。只是两眼空洞的看着前方,有了她的配合,湿衣服很快就被换了下来。
顾祁南找来吹风,将她的短发吹干。整个过程,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任由他摆布,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顾祁南看的一阵心痛,他伸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即使是换了衣服,她身上的温度依旧是一片冰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温度,慢慢的温暖着她。
梁以安出神的看着前方,眼泪一直没停过,默默地从眼角滑过。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还可以流这么多的眼泪,多的连她都不知道有多少。
“安安,告诉我好不好?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我知道你难过,你告诉我,我陪着你。”他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道。
他是有想过这件事她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可是却没想过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竟然是这么的大。看着这样的她,真的让他措手不及,他甚至是希望她能大哭大闹一场。可是她从不这样,总是默默的将一切都压在心底,谁也不愿说。独自的承受着所有的痛苦,默默地承受一切。
梁以安闭上眼,靠进他的怀里,感觉到他的温度,一点点的温暖着自己。身体慢慢的变暖,可是心却依旧是一片冰凉。
顾祁南见她不愿意说,也不勉强,只是慢慢的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紧紧的拥进自己怀里,将自己的温暖传给她。无声的用自己的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告诉她,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会这样守护着她,不离不弃。
“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懂,她就那么的讨厌我,宁愿把自己的爱给一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她也舍不得分给我一点点。”许久之后,梁以安转过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伤心的问道。
每一个母亲都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爱护自己的孩子,可是她的母亲却是伤害自己的孩子。她不喜欢自己,爷爷也不喜欢自己,就连爸爸以前也很少有空搭理她。或许是因为她代替了妹妹嫁给了顾祁南,让他觉得内疚了,所以最近半年里对自己的态度才稍稍的有所转变。
“没有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她们的方式不一样而已。你想想她如果不爱你,当初她也就不会委曲求全。”顾祁南对着她说道,之前外公外婆把当年的事情经过跟自己说清楚了。在那场变相的演变中,梁母成了牺牲品,而后的许多年,这些所有的恨和怨,都被转化到梁以安的身上。
上一辈陈旧的观念,毁了下一辈的终生幸福,同时连带着幼小的孩子也没能逃脱出这种噩梦。顾祁南从未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他们家这一辈是三个男孩儿,爷爷也是一视同仁。也正是因为男孩儿太多,家里的人更迫切的想要一个女孩儿。所以大哥的女儿艾艾的出生可算是备受期待,受尽了万千宠爱。
他想不明白,男孩儿女孩儿真的就那么的重要吗?不都是自己的后代,身上都留着同样的血,有什么区别。
“所以她才恨我,深深的恨我,这么多年了,从未变过。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当初我就那样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再经历往后的一切了。说不定她还会时不时的想起我,而不是恨。”梁以安呜咽的说道,因为她的生命是她的耻辱。
“你再想想,除了她,你身边还有很多的人也很爱你的。就像你的父亲,你的爷爷,他们虽然平时话不多,对你的关心也不是那么的多,但是他们是真心爱护你的。”顾祁南想了想,梁以安和她母亲之间的问题,确实是说不清楚。如果真说梁母爱她,真的是很难让人信服的。
“他们?他们就更不可能了,爷爷的心里只有小珏和梁家的公司,至于爸爸,他从来就没有认真的关心过这个家。”梁以安自嘲的笑着,眼角的晶莹隐隐明灭。顾祁南并不了解他们家的情况,在那个家里,除了自己的妹妹之外,曾经的她真的是感觉不到一点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