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吗?”她问。
“不,泊菡,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一个坚定而焦急的声音安慰她。
“不是的,你骗我。”泊菡轻轻笑起来。“如果死亡这么轻松、惬意,不再受苦受罪,我还是死了比较好!”
“你胡说!你还没有对我说你喜欢我,还没有答应嫁给我,你就不能死!”那个声音用力逼迫她。
“舜,我还没有嫁给你吗?我怎么记得……,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月亮听花歌的,我怎么会没答应你呢?我好像答应了呀……”泊菡努力地回忆舜那温暖的眼神,却模模糊糊地看不清。
“是吗?”她被一股力量抱得更紧了,她似乎能听得到那股力量拥有着“咚咚,咚咚”强有力的心跳,闻到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香烟味,“我要你再说一遍,你喜欢的是谁,想要的是什么!”
泊菡觉得自己更加轻飘飘的,意识也更加涣散,但心里却异常的轻松自在,仿佛清如明镜般地照明白了一切,就像十二岁那年在夏末的阳光下,坐在葡萄藤前的秋千上那样开心,美好,无忧无虑,不禁露出一点幸福的笑容:“我……我应该是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喜欢你,只可惜……,你也不是真的喜欢我,你有紫衣服的摆夷女子,有女大学生,有好多好多漂亮的女朋友……”泊菡突然感到自己的手指一阵剧痛,心里顿时清醒了一些,睁开沉重的眼帘望上去,楚尧正满是惊喜又满是愤懑地看着她,嘴里还狠狠地咬着她的手指。
“你这个傻瓜!”他一面咬着她的手指,又一面痛心地亲吻着她的手心。
“楚尧……”这时汽车一个颠簸,巨大的疼痛冲击过来,泊菡一下子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漫长的几天几夜,泊菡才从昏迷中慢慢苏醒过来,意识也渐渐回到自己的体内,意识到自己是张家的小女儿张泊菡,是楚舜的妻子,一个将要做母亲的女人。
“泊菡……”首先听到的是姆妈的轻唤,泊菡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姆妈……我这是在哪儿?!”
“菡,你现在在培心福音医院,你没事了,一切都好!”泊菡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突然发现,她的丈夫楚舜,面容憔悴疲倦,往日的风度翩翩已然消失,只剩下痛心和不安。
泊菡下意识地抚了抚肚子,却发现腹部平平,惊叫着问母亲:“孩子呢?!”
张太太眼里含着泪水,微笑着对泊菡说:“孩子很好,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楚舜也抚着她的肩膀,安慰她:“你好好休息吧,孩子有我们照顾。”
泊菡点点头,又倦倦地睡去,她好像之前做过一个梦,那梦里面有秋千,有花歌,有她内心深处喜欢的那个男人,而今梦已经醒来,她唯有让自己沉沉地睡去,才好让自己离那个曾经的梦近一些。她又偷偷瞧了瞧自己的手指,上面并没有留下咬过的痕迹,看来那个男人虽然咬了她,到底舍不得在她的手上留下深深的啮痕。
事后,泊菡从大姐泊莲嘴里,才知道自己当时的危险,幸亏吴妈机灵,看看情形不好,给楚舜挂长途的时候,也给楚尧打了一个电话,正是楚尧及时地将她送到医院,救了母女两人。否则,像她这样已经脱力的产妇,极可能生不下孩子,大人小孩性命不保。
大家对楚舜多有抱怨,刚刚新婚,做了蹇太太的泊蕊就直截了当地问楚舜:“泊菡生产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能放在一边,去忙杭州的工厂?!”楚舜知道自己理亏,看着泊菡惨白着一张脸,整个人像生了一场大病,只得老老实实地向大家赔罪。
晚上,楚舜一个人值夜,他歉疚地抚摸着泊菡的手臂,神色悲伤:“菡,我太对不起你,害得你差一点……”两行滚热的眼泪从他含满哀愁的眼中流下,滴在医院雪白的床单上。泊菡心里原本对丈夫有些抱怨,正别过头去不欲理他,眼角却滑过他痛心难受的俊脸,心里莫名多了一丝酸涩,就摸摸索索地到枕头底下找手帕,楚舜看她动作吃力,也俯过身来帮她找,把泊菡的手帕递给她,泊菡接了,轻轻地为他拭了眼泪。可楚舜的眼泪依然止不住地流淌,他抱住泊菡,痛苦地吻上她的嘴唇,那咸咸的泪水也通过唇齿传递到泊菡的口中,让她伤感怜惜。楚舜懊悔地倾诉:“菡,你若有了意外……,我真是活不下去了!”
泊菡轻轻推开他,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叹息着,安慰道:“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难过了。”可那楚舜的眼泪,依然止不住,就像他真的丢掉了泊菡一般无助痛心。
七天后泊菡出院,张太太本想把她接回娘家做月子,可是张燿却不希望造成楚家的误会,既然有惊无险地生下了孩子,还是应该依照老规矩,在婆家做月子,反而让张太太吩咐泊菡一定要懂道理,识大体。也叮咛了楚舜,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一定要照顾好泊菡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