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孔雀胆之毒,虽然我躲避及时,但还是有一丝毒血避入心脉。”姬桢叹息道,“虽然我努力压制,但也只是延缓发作。所以我才独自出来,想在死前,把南荒毒瘤拔除,哪怕让五弟继位,也不能让他被你的母亲或者其它势力遏制。可惜,都没有做到。”
“我不想欠你这份情,告诉我,还有何法可救你?”姬惠冷冷道。
“真没有了。”姬桢无奈道,“被兄长救了一命很丢脸吗?其实我也不想死的……唔!”
气血一滞,他忍不住喷了口血,气息也不自觉地微弱下来,勉强抬头看着弟弟:“其实,阿惠,人族并不如你所见的寻般污秽复杂,虽然你总是遇人不淑,但那只是你的运气不好。”
“你若闭嘴,还可多活两刻。”姬惠怒道。
“九弟,你这脾气要改下,别总是拒绝别人靠近,如果连受伤的勇气都没有,那怎么得到别人的真心呢。”姬桢缓缓拄剑而坐,“不是我要教训你,只是不想你把一切都托付在那妖鸟身上。”
姬惠想说与你无关,但终是没有说出口。
“我是你兄长,怎么会与我无关。”姬桢轻笑着摇头,“过来一点,我有东西要给你。”
姬惠迟疑了一下,终是上前,跪坐在他面前。
姬桢缓缓伸手,握住他的手指。
“你做什么!”感觉到从指尖传入的精纯真气,姬惠本能就甩开手,只是对方掌中真气竟如跗骨之蛆牢牢粘在他掌心,心忧姬桢伤势,姬惠又不敢乱动,只能冷冷质问。
“别松手。”姬桢微微皱眉,他平时气质温柔宁静,严肃之时,反让姬惠心中苦涩,“我从二岁开始筑基,修练神照经已有三十载,与其让一身功体随我身亡散去,给你,能有更大用处。”
“你如今全靠一口真元支持,若给我,就是你的死期。”
“我的死期,不就是今日吗?”姬桢低低一笑,倒是很看得开,“我知你咒术高绝,但咒法之强,终是有限,而且极易折损寿命,终非正道。”
“为祭者妄测天机不得好死,为人者勾结妖族不得好死,咒杀者有伤天和不得好死……”姬惠轻蔑一笑,冷冷道,“若说我初时还是以献祭之心面对诅咒,后来之时,已是无所谓。”
不就是不得好死么,还能让他死几次?
“莫说气话。”姬桢缓缓低下头,轻声道,“但也随你吧,我一直管不了了,有时,真想把你们这些兄弟一起关起来,好好揍上一顿。都那么任性,不听话。”
“若你无恙,我以后……至少会听一次。”姬惠道。
“这就为难我了。”姬桢声音又低了数分,歇息了片刻,才勉强道,“我也不要求你定要做到什么,只是……阿惠,我们终于是南荒王族,若真到南荒有难之时,你莫忘记自己人族之身。”
“……不用你来提醒!”
“还有父亲,他让你走,只是不想南薇回来让你为难,你别恨他了……”
“……我并未恨过他。”只是略难过,因为从没期待过。
“还有那只鸟,你至少,小心一点,小心一点,总没有错……”
“……你就没有其它遗言了吗?你不要我照顾你弟弟了吗?”姬惠怒道。
“阿澜啊,我不在,他不会要别人照顾的,而且,他也是你兄长。”姬桢缓缓倒在他怀里,“我好后悔,没教好他……”
那声音低至极限,最终,消失在寂静里。
姬惠伸手捂住眼睛,他觉得有点痛。
为什么他会死,他明明是最不该死的人。
明明话那么多,你为什么不继续说……
心血滴尽,法阵周围罡风平息,日蚀结束,浓雾在狂暴的罡风中早已散去,阳光重新照耀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