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jūn_rén脉广,消息多,听说上面要给村子里通电,他兴奋得转头回来就跟绣说。苏英华听的稀里糊涂的,什么灯泡、电视机啊,通通不晓得,不过见陈志军高兴,她也跟着乐,等晓得灯泡比煤油灯亮多了,有了它,大晚上就跟白天似的,还有那啥电视机,能看戏,她是不知道陈志军描述的小小的方方正正的盒子怎么把人装进去,但她挺期待的。
同样期盼的还有陈国强,“真的吗?通电好?什么时候来按电线?咱家得备好灯泡,让志军多买点,”不得不说老爷子卖东西时间长了,满脑子的生意经。
还别说,这真的算是一门路,就是不清楚志军能不能搞到货源?
苏英华默了默,笑了,“爸,啥时候还不清楚,就是有这么一说,不过城里很多人都在说,想来这消息假不了。”这事还是一个有亲戚在政府里头工作的客户跟陈志军说的,公家的人都这么说了,这事是真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还没影,陈国强仍然激动不已。没过多久,小陈村全部的人都知道要通电的消息,和陈家三口子一样,大伙可、乐了,连小孩都晓得,通电了就能按上灯泡,以后再也不用羡慕的看着远方城里的隐隐灯光。
在他们沸沸扬扬、七嘴八舌说着通电的事,陈国强过了他人生中第一个生日。其实村里不兴过生日的,也就现在有条件的,在孩子生日那天煮碗面,窝个蛋,大人就没这待遇了。
而陈国强小的时候,饭都吃不饱,谁还有心思惦记着给他过生日,后来大了,扛起这个家,为生存填饱肚子奔波,且记得他生日的人也陆陆续续不在了,更是想不起过,直到老了,有了媳妇,这才有了他第一个生日。
这得说苏英华终究在这个世界的世界太短,不清楚,在她上一世,像陈国强这样上了年纪的,家里都会热热闹闹地办寿诞,这是福气。
不过陈国强过生日也没有往外宣扬,他过生日那天,来的人不多,就陈招娣mǔ_zǐ三人跟陈邦强。陈来娣终究是没有过来,不过她人没来,礼却到了,一双亲手缝制的鞋,在陈国强生日前一天托人带过来。
虽然陈来娣没到,陈国强免不得有点失落,只是看着陈招娣两个孩子跑来跑去,又瞅见媳妇的大肚子,很快又高兴起来了。
他一身崭新,身上是苏英华两口子孝敬的衣服,手上是陈招娣送的拐杖,脚下是陈来娣做的鞋,精神抖擞坐着跟陈邦强说话,眼睛瞧着跟前儿子带着两外甥上蹿下跳,乐得合不拢嘴,连看到陈邦强那点小小的郁闷也没了,“国强,怎么不把振兴他们姐弟带来。”他这话问得很真心,老二家的孩子,是挺糟心的,可孩子多就是不一样,家里热闹多了。
见大哥心情好,正酝酿好情绪要跟大哥唠叨二闺女没来的陈邦强,嘴巴张了半天,才闷闷地憋出话,“志宝媳妇带孩子还在娘家住呢。”志宝成天见不到人也就罢了,儿媳也有样学样,不着家,隔三差五往娘家跑,还有闺女不认爹,陈邦强心里苦。
他哭丧着脸,陈国强的好心情顿时飞了,不乐意了,“做啥样,摆出这幅模样给谁看,你不想来趁早走。”爱谁谁的,看着烦。
这阵子被大哥训得多了,陈邦强很没眼色的继续吐苦闷,“大哥,你是不晓得,我这日子没法过了,志宝,志宝不见人影,志宝媳妇也不拦着劝着点,有空就回娘家,在家也躲在屋里不出来,挡着不让孩子跟我走近,家里就志宝他娘,我俩坐着大眼瞪小眼的。你说,这还是家吗?”以前嫌家里吵,现在冷清得可怕。
怨得了谁!陈志军瞪了他一眼,这都是自找的,“志宝媳妇不是跟娘家那边断了吗?”啥时候开始重新走动的。
“好像是那回事,就是地里干活那会,”陈邦强皱着眉头想了会,不是很确定地说,“为这事她娘家兄弟上门了,事后志宝媳妇就跟娘家有来有往了。”说起那回差点出人命,他心有余悸,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管啥原因,陈国强挺为张青青与娘家来往的事高兴,就不说有娘家撑腰在婆家站得住,单单是多个地方去也是好的,没见着张青青多在外走走,性子都变好了。
谈了会张青青,就谈通电的事,说完电的事就扯苏英华肚子的孩子,陈国强任是不给陈邦强开口说陈来娣的机会,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让他去劝陈来娣,哪是不可能的。
陈国强说的口干舌燥,拿起手边的水喝,陈邦强终于逮着时机,“大哥,来娣……”
才说了几个字,就被苏英华打断了,她从厨房间里出来,“爸,三叔,国栋国樑吃饭了。”
“嗯,”陈国强转着脑袋找陈志军,跟前就俩孩子,刚刚还在这儿的,哪去了,扬着声喊,“志军,志军。”还不快去帮你媳妇和大姐端菜。
苏英华扶着腰,手里拿着筷子说:“爸,志军在厨房。”紧跟着陈志军一手一只盘子,从厨房出来,“来了,来了。”
上菜的上菜,分筷子的分筷子,挪凳子的挪凳子,大伙开饭了。
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陈邦强心里不痛快,不用别人劝,他拿起陈志军刚刚给倒满酒的碗喝上了。
饭桌上,众人说说笑笑,陈邦强却闷声喝酒,等其他人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间喝高了。
“三叔,别喝了。”陈志军拿下他手里的碗,劝着说。
陈邦强一脸通红,大着舌头,“三,三,叔,我不,不是三叔,我,我是你,爸。大哥,你怎么,抢,抢我的,的孩子?”他越说越大声,最后瞪直眼睛喊出来,边说边拿起酒瓶往桌子上空荡荡的地方倒酒,却不知他这话,让桌子上陷入死寂,大人都停了筷子,唯有两个不晓事的孩子满嘴油光啃着骨头。
酒从桌延边滴到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爸,”陈招娣高声喊道,不敢去瞧大伯的神色,起身去夺酒瓶,不想酒瓶刚到手,却被陈邦强抱住手臂,“来,来娣,我是你,你爸,你咋,咋不认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