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凤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崇敬之人。
傅雪迎的五官那般深邃,她的嘴唇细薄,眉宇间点化一抹浅淡的柔情。她也在瞧着凤临,细细端详,唇间噙着丝丝浅笑,眼底亦夹杂着不曾被人读懂的特殊情愫。
“雪迎,你未免过于拘礼。临女不过是你的晚辈,论你我姐妹交情,她当唤你一声姨娘。”凤雅在她的身后说道。
凤临对母辈间的姐妹情谊略有知晓,遂乖巧的道一句:“凤临见过姨娘。”
傅雪迎却是不愿听到这种称呼的,她冷了脸,道:“君臣之礼不可乱。公主殿下,还请收回方才的称呼。”
“雪迎,你过于在意君臣礼数了。”凤雅道,“你我多年姐妹,临女唤你一声姨娘也是理所应当,你又何须在意太多呢?”
“陛下,恕臣不能受公主礼数。”傅雪迎固执道。
凤雅拗不过她,终是妥协,道:“好了好了,莫要为如此小事争论。你既是不愿,临女自然以君臣之礼待之。凤临,朕命你抄背的内容,你且抄了几遍?”
桌上散着几页抄纸,凤雅将它们拿了过来,道:“竟连一遍都没有抄背完整!李嬷嬷,她可是又贪玩了?”
“回陛下,公主沐浴过后便专心抄背文章,不曾有片刻怠慢。”李嬷嬷道。
傅雪迎接过凤雅手里的抄纸,细瞧上面的笔迹。所谓字如其人,凤临的字瘦劲清峻,执笔轻重有节,字尾多显飘逸。如此变幻飞扬,傅雪迎不由赞叹一句:“好字。”她将抄纸放回书桌,道:“陛下,公主年纪尚浅,需得循循善诱。臣相信,只要稍予耐心,假以时日,公主定能成就气候。”
“十二岁。朕十二岁的时候,已读书万卷,熟悉为政之道。她呢?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道偷跑出宫!”凤雅望女成凤之心甚重,哪愿意凤临那般堕落:“雪迎,朕将临女交给你,望你多加管教,好生让她收敛心性。朕通文不懂武,希望临女终能文武双全,也算不辜负朕的一番期许。”
文武双全,那本就是对历代女帝起码的要求。
傅雪迎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半跪道:“既是陛下所托,臣自当尽心竭力。”
凤临闻听傅雪迎要教她习武,不由振奋精神,满含期待,道:“母帝可是要儿臣随傅将军学艺?也就是说,她即为儿臣的老师喽?”
“不然呢?”凤雅看着她,见她喜形于色,倒是笑了起来:“有傅将军教你,朕自然放心不少。奇怪,昔日朕要你习武,你总是百般不愿,而今倒是颇有兴趣的样子?”
“母帝,傅将军乃女中豪杰,又是我大元的护国猛将。能得崇敬之人教授技艺,是儿臣的荣幸。傅将军英勇无敌,沙场之上所向披靡,儿臣愿以傅将军为榜样,刻苦学习,定不辜负母帝厚望!”凤临学那些江湖人士抱拳而立,有模有样,却也叫人忍俊不禁。
傅雪迎在凤雅身后望着凤临。那孩子未施脂粉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润,她目光灼灼,眼中飞扬的神采黯淡了周围的一切。再没有哪处的风景,能比她眼底的浅笑更添美好。
当天回府,傅雪迎在书房的暗室呆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