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知道灵蕴道君向来是个惊世骇俗的女人,却对她侍夫没什么感觉,那是因为与他无关的事向来不怎么关心,可要是把灵蕴道君换成楚清浅事情就不一样了。
想到自己怀里的小丫头竟然被灌输了这么可怕的思想,而将来她身边有一群男人环伺,清止就觉得不能忍。
清止冷淡道:“玉简没收,无事不许再去开阳峰。”
“哦。”楚清浅可怜巴巴的应了一声,心道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筑基之前不许再乱跑。”
“哦。”
“不能再胡闹。”
“哦。”
“不许跟其他男弟子来往过密。”
“……”
“不同意?”
“不要,这么一来我都没有人、权了……唔……”没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唇。
月光如皎,一切安静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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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折腾天色已晚,路上没有多少人了,他们还要在天亮之前赶回去,离开凡人城镇之前,楚清浅满是遗憾的把两个花灯分别放在了她和清止的乾坤袋中。
“可惜了,这次本来想去放花灯呢,我都从来没有放过。”楚清浅噘嘴。
“下次陪你放。”清止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虽清冷却满是宠溺。
“好吧。”她虽有些遗憾,不过想想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样一来就用能找借口拉他陪自己出来了,就开心了起来。
楚清浅和清止回去的时候,也是清止避开了众多巡逻的弟子,将楚清浅带到了房间门口。
哪知一落地就见屋子的门从里面打开,承薰温淡的眼波扫过她俩,笑而不语。
楚清浅吓了一跳,顿时有种彻夜不归一回家打开门碰见家长的尴尬,对承薰道:“师傅,您……您不是在寂然道君那里吗,怎么会回来?”
要是承薰在,她哪里敢这么嚣张,一去就是一晚上。
承薰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淡定道:“晚上就回来了,却发现我的小徒弟和师弟都不见了,直到现在才出现。”
“师傅……”楚清浅猫着头走到她身后。
楚清浅这么一动让承薰眼中精光闪动。
她是医修,自然能看出楚清浅走路时姿势的不对劲来,像极了女子初次承欢后的样子,但是好在楚清浅元阴未破,还是完璧之身,承薰微微松了口气,看向他俩的眼光更富有深意。
这些年虽然猜到了俩人的关系,不过承薰没有刻意求证过,俩人现在携手出现在她面前还是第一次。
“浅浅,你先回去,我和师弟有事商量。”承薰声音温婉,却不容违逆。
“……”楚清浅为难的咬了咬嘴唇。
“回去。”清止对她道,“没事的。”
他的目光平稳了她忐忑的心,楚清浅想了想还是道:“那师傅,师叔,我先回去了。”
楚清浅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间,趴到床上胡思乱想起来。
师傅应该不会为难师叔的吧……
可是刚才见她又是很严肃的样子,很少见师傅那般模样,不知道等下要跟清止说什么。
“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打断了楚清浅的思绪。
“来了。”楚清浅从被子里抬头,跳下床将门打开,“师姐?”
门外丝萝独自一人,整个人显得有些萧索,没有往日欢跳的模样。
“师姐,进来啊。”楚清浅让开了半边身子,将她请进了屋。
“谢谢……”丝萝苍白着脸色走了进来。
楚清浅给她倒了杯水,看着丝萝喝下去。
她昨日想要将血戮杀死的,奈何洛寒卿出手救了他一命,也是没办法,现在丝萝这般失魂落魄却还在她的意料之外。
“抱歉。”丝萝闭了闭眼,“昨天只顾着让人帮我杀了血戮,却瞒了你一些事情,让你落入危险之中。”昨天她在台下看见了事情的经过,看见洛寒卿将银针反扫向楚清浅的时候她的心都吊了起来,若不是清止及时出手挡住了那些银针,楚清浅不知道现在是何等模样。
那时候她就后悔了。
丝萝深吸了一口气,淡定道:“昨日的故事还没有说完。”
楚清浅静静的看着她。
“其实很多年前,我在筑基中期已久,感觉历练已经足够,就打算回门派稳固修为。也是那个时候接到了师傅的传讯符,说她打算闭关数年,询问我有没有时间回来照顾一下你,顺便指点你的修为。”
“我答应之后就打算动身,没想到在回来的途中发现了让我寻找多年的仇人。血戮那时候已经娶妻生子,他的妻子是个凡人,孩子却有灵根,不过两岁左右的年纪。”
“那时候的他似乎金盆洗手,过着很简单的生活,和妻子找了个地方隐居,每天看日升日落,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
“我当时的恨意几乎是抑制不住的,当年血戮动手杀了我弟弟的时候,他也是个婴儿,凭什么我因此家破人亡,而他却在多年后得以圆满?”丝萝说道这里,眼中泪水滚动,说不出是悲是喜。
楚清浅却已经猜到几分。
“我暗中观察了几天,挑了个他不在的时候,将……将他的妻儿全都杀了。”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那个孩子在临死前,我的匕首都抵在他的脖子上的时候还在对我笑,大大的眼睛一直看着我,还傻傻的去抓那把匕首,我……我却……”丝萝伏在桌上大哭。
楚清浅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没办法指责丝萝,因为要是设身处地,她说不定也会做同样的事情,毕竟是全家的血仇,必须用血来偿还。
可是想到那个孩子又有些无辜,一个懵懵懂懂的小生命,就这样死于与他无关的仇恨,心中还是很唏嘘的。
“我……我做完这一切打算离开的时候,刚好血戮回来,他看见这一切仿佛发了疯,不要命的攻击我。”丝萝抽噎着说,“我当时虽然易了容,不过还是被他看出了琉光功法的痕迹,我虽然侥幸逃脱却受了重伤,又被心魔缠身,多年之后才出来,因祸得福到了筑基后期。可是……可是我总会想到那个孩子,我……”
楚清浅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丝萝:“过去了就别想了。”
人生在世有那么多的不得已,忠孝,公私,舍得,有时不是一句简单的对错评判的了的。
丝萝哭了很久才将情绪稳定下来,擦了擦眼泪道:“从那之后我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修为倒退到了练气期,昨天想让你帮我杀了他,虽然有我之前说的理由,更多的还是我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吧。”
“师妹,对不起了。”
楚清浅摇了摇头:“不必说这些,可是师姐,你有没有想过之后要怎么办?”这件事情对丝萝的影响之大她能看出来,这种愧疚必然会跟随着她到结丹,那才是丝萝迈步过去的一个槛。
丝萝苦笑一声:“还能怎么样,到时候再说吧。”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消极。
楚清浅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陪她坐了一会儿,丝萝便离开了。
丝萝刚走,清止的传讯符就来了。
“无事,心安。”
楚清浅略微得到安慰,将传讯符收起,闪身进了临渊镯。
胤虚瞅见她,淡淡问道:“怎么,替你师姐在难过?”
“一部分吧。”楚清浅单手托腮坐在胤虚旁边,转头问他,“你有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难以抉择的事情,做了觉得对不起人性,不做又对不起内心?”幸亏丝萝昨天没有跟她说这些,不然对着血戮她还真的不一定下的去手。
胤虚嗤笑一声道:“你可曾听过一句话?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修炼就是个返璞归真的过程,你在修炼中一点点的发现,一点点的感悟,觉得自己的心性豁达了,很多事想通了,但是到最后却发现不过大梦一场,你还是最初的那个你。”
楚清浅想着胤虚的这句话,半天没回过味来。
胤虚睨了她一眼:“我若是你师姐,想杀就杀了,杀过的人那么多,小孩子又怎么了?他的生命本来就来自父母的给予,随之而来的本来就有责任,那是从血脉中继承的东西,没有无辜一说,这是他的宿命;若是不想杀,便彻底放下,从此安安心心开始新的生活,也能得到一份心安。”
“如你师姐这般,杀之,放不下,不杀,执念不去,到最后还是耽误了自己。”
“她如今的心魔已深,想来要是没有什么大造化,一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
楚清浅心中一沉,明白胤虚的意思。
丝萝只要一日放不下此事,就一日不能摆脱心魔结丹,可是负罪感是世上最难卸掉的东西,哪里像说的那么简单。
“你说的简单啊……”楚清浅叹气道,“可这也是你活了上万年才走到的这一步,常人哪能靠言语就明白?”
胤虚闭眼假寐,不再说话,就如楚清浅所说,这种东西必须自己领悟,劝是劝不来的。
楚清浅看着清澈的湖水,听着耳边猪头的哼唧声,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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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楚清浅整装待发,由于魔修的退出,道修这边顺利得到卷轴,可惜那卷轴虽然到手却依旧被什么力量封印住,没有办法打开。
之后忽然碎裂四散,众人慌乱之下只勉强拦住了其中一部分碎片,更多的还是四散天涯。
道魔为此争夺数年,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几个门派将卷轴的碎片均分,然后招呼自家弟子准备回去。
楚清浅接到命令后只是默默的收拾东西,将东西收好,打算到承薰那里与师傅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