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紫云欣然同意,开始推荐和介绍菜品,并征得华子建的同意,她的一切表现都很自然可亲,似乎这次见面的目的就是请华子建品尝这里的美食。
点完菜,我们都点了一杯各自喜欢的酒。
这里每个座位都设计的不尽相同,但都有足够大且隐私的空间,光线柔和,布艺沙发用料考究,色彩绚丽浪漫,极为典雅舒适。
人,坐在这里,会不自觉的举止高雅,变得有了品味,尽力的去应配这里的格调。
在打发走服务生之后,秋紫云深深的看着华子建,说:“子建,情况并不乐观,我希望你要有一个心理的准备。”
华子建一听这话,心一沉,虽然这样的一个情况也早在华子建的预料之中,但现在秋紫云这样说出来,还是让华子建有点紧张:“秋书记,你的意思是说王书记还没有明确的想法?”
秋紫云缓缓的摇摇头说:“不,刚好相反,问题不在王书记这里,而在其他环节上,我和季副书记也谈过这个问题,但显然的,他已经不准备支持我们了。”
华子建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把身体靠在了椅子的后背上,思索着说:“那么我这次只能是孤立无援了,当然,除了你之外。”
“也不是这样悲观的,王书记没有明说,但我觉得他会挺你,现在我说的这一切是你要做的最坏的打算,省政府那面肯定是靠不住,而一旦季副书记和谢部长出现了反对你的意见,就算王书记和我支持,但胜算依然不大。”
华子建抬头看着云顶上那雕刻美妙的吊顶,好一会都没有说话,没来的时候,其实华子建有过预测,但至少华子建以为季副书记不会把事情做的这样露骨,因为表明了他和秋紫云以及自己的分道扬镳,对他并不有利。
但没想到他对自己已经到了不再想顾忌的地步,现在只有秋紫云和王书记两人支持自己,实在是有点悬,这倒不是说常委会绝对就是秋紫云和王书记两人支持,因为王书记手中还有几张票的,问题是像这样一种敏感的人事调整,反对的人稍微多一点,都可能会推倒重来,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通过投票才能表决,相对的,季副书记和谢部长,以及李省长,苏副省长等几个重要的常委在这样的事情中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秋紫云有点怜惜的看了看华子建说:“不过你也不要气馁,事在人为,现在我们至少还有一半的胜算。”
华子建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我不会气馁的,不错,我很想成为新屏市的市长,但我也很清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古训,所以走一步算一步吧?”
“嗯,你有这样的心态很好,你还年轻。”
华子建也苦笑了一下:“是啊,我有的是时间。”
“感觉你很消极。”
“不是消极,只是有点遗憾,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可能就要擦肩而过了。”
餐厅的服务员送来了他们点的东西,华子建就暗自摇摇头,摆脱了心中的郁闷,对秋紫云说:“不管它了,该死的娃儿。”说到这里,华子建就笑了,下面那句有点不雅,今天坐在这么高档的地方,说出来难听。
秋紫云嗔怪的瞪了华子建一眼,这个话过去他经常说,秋紫云早就知道,但表面上像是对华子建这话鄙视,心里面秋紫云却感到暖暖的,华子建还是华子建,和过去一样啊。
这个餐厅的档次不仅仅体现在装修和服务上,他们制作的菜品口感和工艺都堪称一流,华子建杯中的干邑白兰地更是口味醇厚,秋紫云今天的胃口很好,吃相优雅而不做作,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深深的吸引着华子建。
晚餐结束后,她们肩并肩的离开餐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离他很近,让华子建感觉到她对自己有所依靠,在送秋紫云回家的路上,华子建把车子开得很慢很慢,似乎华子建想多磨蹭一点点的时间,分分秒秒都很珍贵。
但所有的路都是有尽头的,在距离秋紫云小区不远的偏僻地方,华子建把车子停下,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说出了一句相当大胆的话:“我一直忘不掉你。”
秋紫云的心动了,但身体和表情却没动,只是轻轻的一颤,似乎为了掩饰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秋紫云有点慌乱的从包里掏钥匙。
华子建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秋紫云也让自己镇定了一下,有点苦涩的笑道,“我理解,但只能这样。”
华子建点上了一支烟,他们就这坐着,谁都不说话,华子建默默的抽烟,那根代表心情的烟毫无滋味。
当只剩下一半的时候,秋紫云从他手中取回香烟,放在了自己的唇边,猛抽一口,接着就是被呛到之后的咳嗽。她不会抽烟,以前一次都没抽过,她只想感触一下,烟嘴上残留的华子建的味道,忽然,她把烟按灭,一下子扑到了旁边华子建的怀中。
秋紫云孤独的抽泣,一对玉肩轻轻的耸动,华子建机械地拍着她的背,而她抬起梨花带雨般的脸,让那双红唇紧紧贴在华子建的脸上。
华子建轻轻松开了她,只见她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闭着眼睛不肯睁开双目,柔美的眼睑一抖,两行泪水再度缓缓流出。
华子建拿出了车上的纸巾,帮秋紫云擦去了泪水。
秋紫云低下了头,再也不看华子建一眼,她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把刚才自己过于激荡的情绪压了下去,而后,秋紫云缓缓的拉开了车门,用异常平静的口吻说:“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要见王书记,但一定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我走了,多联系。”
华子建也没有去挽留秋紫云,或者说什么其他的话,他就这样看着秋紫云慢慢的离开,看着秋紫云的消瘦的身影,华子建的心空空的,怅然若失,多少年了,华子建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回到住的地方,华子建还在想着秋紫云,想着过去两人的往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竟让华子建的心跳加速,接通后电话里传来的是秋紫云慵懒的声音,她轻笑着说:“没事,就是问问你到酒店了没有,嗯,到了就好,好了,挂了吧。”
挂断电话后,华子建躺在黑暗的房间里,心绪难平,一种略带伤感的思恋萦绕在我的心腹,秋紫云美丽高雅同时华子建还对她有一种奇妙的亲切和熟悉感,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获得她的温柔,或许可以,或许不行。
秋紫云也在独自的感伤着,在这间属于她的屋子里面,女人,独卧;窗外,幽黑的夜色,不时渗几丝霓火的光亮,折射在深色大理石地面上;与外面的喧扰热闹相比,屋里,显得特别的静默。
安静好秋紫云倦累地想,她就是想要安静宁和。每天模式化机械化的工作应酬,已经让她僵死了大半了;此刻,赖在沙发上,真是种极致的享受。
站起身,秋紫云突然孩子气地寻出一支蜡烛来,再拿了个银色烛台,用打火机点亮了它;就这么,任这盏小灯自顾自地闪着。这蜡烛,似是已尘封良久的记忆。
是啊,几年过去了,人生,又能有多少个几年呢?成熟的男女大凡都有体会,一些属于过去的感情,虽回想来,犹觉幼稚,却是深镌于心的;而成熟后,人,被愈趋繁多的理智所左右被往日情的痛楚所提醒,都转而裹足难行了。
秋紫云略略拧起了眉头,一转身子,对视着镜子里面自己的模样自己,该变了不少吧?这是当然了,时光,是太玄妙的东西,它的力量,会让物事都面目全非起来;更何况如人,如女人。
秋紫云把额头轻抵在冰凌的镜子面儿上,不一会儿,又轻轻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多久了,自己真是没有时间,亦没有心情,能好好儿看看自己了。
迷人眼睛的都市灯光,从窗外一泻而入,秋紫云侧过头去,面无表情地看着是,自己也是这夜都市的一部分,每天匆忙追寻烦恼沉醉竞争……太多太多,秋紫云迷惑地摇着头,最初溶入这都会的旋涡时,是迫不及待而新奇沉迷,而今,早已倦惫了如此生活,心,只想要那么点儿宁静,哪怕片刻。可是,世事,往往与自己期盼的,相反它就是不肯让心有片刻的静止与调理。
时间的流走,往往不太被人重视;但,直到有某种冲击譬如这样,遇到了过去熟悉的人,你才会惊心地发觉,原来时间,都已经这么流过去了。
秋紫云呆呆地想,如此的生活,到底,意义是什么?有点累吗?可不仅是有一点儿累,是很累很倦很厌,亦很无奈。冷在一隅的蜡烛,渐而短了身子,无言地陪着满屋子的夜色,观瞧着秋紫云疲惫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