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蕊嘻嘻哈哈的说:“这样啊,那好,你早点来送礼,给我们家就不用送了。”
华子建也笑着说:“哈哈哈,你们家更是要送,不然那就不是明年麻烦,那就是一辈子麻烦了。”
江可蕊听了这话,心里甜的蜜一样,就说:“那你赶快来啊。”
两人就又说了些水汤呱唧的话,还没结束,门外就传来敲门声,华子建这才很不情愿的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个贼头贼脑的乡长走了进来,华子建心里暗暗的叫苦,到年低了,最近,最近老是有人来找他,一些乡长,厂长,经理,老板,和想要晋升的干部,给他不断的送来了过节费,礼品。
真正说来,华子建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心神易动的人,相反他的确可以称作一个相当务实的实干家。这也非常容易理解,从政的人嘛,特别是象他身处的这个位置,职业就要求他具有处理具体事务的习性和能力。这又和性格决定人生决定命运的定论暗合。
当领导,最为关键的一项就是驾驭和钳制人们的行为,所谓管理者,把人们都收拾得服服帖帖,当是职责中蕴涵着的最首要也深层意思。
平心而论,华子建一直努力做好每一件事的,他既不抬高也不走低的实事求是地客观评价自己,也认为自从做了书记这个职务以来,自己也可以算是兢兢业业殚精竭虑的,自己有这个精力,也有这个热情为洋河县办好每一件事情。只是一宗,官做到地县行政首长这个位置。
说实话,中国乃是讲究人情和礼尚往来的国度嘛,你不承认和服从这样的国情不行,如果还需要转回去看看和比较的话,距离我们最近的明朝和清朝,都讲究和推崇个“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当然也出现过人民爱戴的清官,比如海瑞,比如于成龙,但他们不但在同僚中显得最为贫苦和寒酸,其实也是最被同僚憎恨的人。
华子建不希望自己做一个让人憎恨的人,很多时候他不能推辞,你一个领导要是太生分了,那下面的人也就老是和你贴不上心,总感觉你是个怪物,不收他们的东西,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想以后收拾自己。
不收的危害比收了还要严重,所以华子建也就只好笑脸相迎,把这个长的很土的乡长招呼进来,放下架子和他拉了一会家常,最后这乡长就拿出了一个红包来,华子建推辞了几下,也就只好收下了,乡长见他收了红包,那个心里愉快的,就差要高兴的拥抱一下华子建了。
等他一走,华子建就只好又叫来了纪检委的曲书记,给洋河县财政增加了几万元的收入。
光收下面的好处也不行啊,华子建其他人可以不管,但市里的一些领导那是要去看看的,洋河县开发以后还要不断的需要资金,所以对银行的财神爷那是一定要给拜个年。
既然是拜年,那就要带点礼品,这礼品倒是让华子建想了好久,你说带钱吧,自己对秋紫云的底到底是再清楚不过了,送钱她一定会和自己翻脸,那才叫没意思。
带点烟酒吧,这玩意太普通了,一个书记或者市长,那里缺你几条烟,几瓶酒呢?
华子建费心的想了好久,最后叫来办公室的汪主任,对他说:“我今天想到市里去给秋书记和韦市长拜个年,还要看望下市行的行长,你去把我们本地的天麻买一些,另外最近不是都在炒那个什么虫草吗,你就把它买两份,准备好我带去市里。”
他是要带上汪主任的,他也知道,天麻是本地的,到不值几个钱,那就是个引子,但这虫草就不一样了,价格高的吓人,自己那有钱买,只要叫上汪主任,让他经手,这就可以公费出这钱了,以后就是真的有点什么问题,也找不到自己头上,自己连东西看都没看,那钱更是连手都没沾,这才安全。
汪主任听完了吩咐,就不敢耽误,带上钱办理去了。
华子建在办公室里也大概的准备了一下,说是去拜年,但县上有些数据也是要在记一记,说不上领导问起来了,回答不上就有点被动了。
华子建准备的差不多,汪主任也就回来了,这汪主任也不是一点眼色没有的人,早就想和华子建更加的贴近一点,怎么贴,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帮领导干点私活,帮他做点坏事,那关系就稳定了,可华子建一直也没有给个他这个机会,今天总算是找了个空档,汪主任就多买了两份礼品,对华子建说:“书记过年也要回家的,这两份天麻和虫草就等书记回家时候,给伯父,伯母带去,也算我们洋河县的一份心意。”
华子建看看东西,心里想到,也是啊,这过年回去也要给自己家里和江可蕊家里带点东西吧,自己家里还好说,但江可蕊家里就不能过于马虎了,这礼品刚好,送出来也不扎眼。
华子建就点点头说:“谢谢汪主任了,明天叫上黄副县长,我们一起去。”
汪主任听到谢谢这两个字,心里一下就跟吃蜜了一样,那个快乐劲,就算是在全县干群大会上表扬他,也抵不上县长这一句谢谢。
今天华子建就约上了洋河县工商银行的邵行长,带上了管财政的黄副县长,还有办公室的汪主任,一起到柳林市去拜会市工行的李行长。
这个李行长名字叫李晓,能力那是不用说,关系也有,但就是有一个爱赌的嗜好,所以到现在才混到市行的行长,大家都说,要不是他这爱好,只怕早就到省行去了,华子建和他为贷款的事情见过几次面,关系也说不上好坏来,这些财神,对谁都是淡淡的,说好也好,说翻脸也就不认人了。
华子建和邵行长一行人,就到了市里,先安顿住下,然后是邵行长去联系李行长,黄副县长去安排活动地点,等一切安排妥当了,司机就来接华子建。
小车把华子建拉到了市郊,在一座欧式风格的大楼前停了下来。
华子建下了车,一看邵行长还有黄副县长都站在门口,还有一个人,华子建是不认识的,听邵行长介绍才知道是这里的老总,这个老总姓晁。
华子建快步上前笑着邵问道:“怎么样,你们老大能来吗。”
邵行长点点头说:“马上就过来了,我们等下,不然你先进去?”
华子建摇摇手说:“那就一起等会,我一个人进去不大好。”
大家就都客气了几句,看来这姓晁的老板也是一个吃贷款的人,所以听说市行的老大要来,也巴结着到门外一起迎接。
几个人就抽着烟,闲聊了一会,就见那李行长的奥迪就开了过来,华子建也做出一副迎接的样子,但他还是有意的慢了几步,让邵行长给李行长把车门打开,这样的事情他一般是不会去做的,献殷勤也要有个限度,这是华子建的一贯态度。
李行长40多岁,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闪闪有神采。他看人时,十分注意;微笑时,露出一口整齐微白的牙齿,能是因为长期从事脑力劳动的原因,额头上那深深的皱纹和他年龄很相称。
市行的李行长就一眼看到了华子建,他也没在管给他弯着腰开车门的邵行长,径直走到了华子建跟前,其实他也没走几步,因为华子建也快步迎了上来。
两人就一面握手,一面寒暄了几句,华子建抬头看了看建筑的名字:辉煌温泉渡假村,问道:“什么时候市里有的这个渡假村呢?”
李行长笑了:“我看你这个山里的书记当的真不值得,快成了化外野民了,连这么有名的辉煌温泉渡假村都不知道,这可是咱们晁大老板的得意之作啊!从开业到现在这三个多月来,可以说是成为了咱们市里的一景,能在这请人或者被请,人人都觉得是光荣的事。”
晁老板谦虚的摆了摆手说:“不值得一提,都是行长的支持啊,别在这站着了,里边请。”
华子建等人进了大厅,一入眼金碧辉煌,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从五层高的楼顶直垂下来,发着柔和的米黄色的光芒。两边是螺旋式的楼梯,楼梯边分别有一根一搂多粗的白色的大理石柱,上面雕刻着古希腊的神话人物,背面墙上是瓷砖烧制的多幅世界名画。墙前有一个小型的音乐喷泉,在激光射灯的照耀下,闪动着五颜六色的水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