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字尚未冲出口,乔茹比她更快地掩住了傅莜然的唇,她狠狠挣扎换来乔茹更狠地掐住她的喉咙,迫她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输也不要输太难看!”乔茹的唇瓣堵着女儿的耳朵,一字一句咬着,“给我冷静!”
傅莜然全身颤抖着,若非是乔茹的力量支撑,她或是直接冲到台前,或是直接倒下。
少顷,点燃的怒火从咽喉中一点一点地压了下去,余火在胸腔中肆意燃烧着……最后,只余灰烬!
台下,一声嘹亮的品哨声响起,高延青嚷起,“这才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康老,卓老,我高延青不才,先喝一杯庆贺。”
瞬时,人们从惊愕中醒来,纷纷举杯纷纷表示庆祝。
卓老对高延青笑,“延青,今天你得少喝点,要不然,把我场子砸了,我老头可不依。”
言中之意,显然透出一个信息,方才在宴厅中发生的摩擦,卓老心中有数。
高延青嘻笑一声,“学生不敢,学生知道,您老一生节俭,学生是空等了你六十大寿又空等了七十高寿,好不容易盼到你终于做八十了,才整个区区四桌,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儿满月宴,不过,这请柬可是络阳纸贵,我怎敢一醉了之,今晚必定竖着进来,昂首阔步地离开。”
一旁的康老笑,“卓老,你这学生,卖的就是嘴刁。”
“怎么,你眼红?”
两人一句互动,完全看不出之前媒体所猜测的,康卓两家因为傅康宁和卓郁也的婚事交恶。
乔茹一声不吭,悄无声息地带着她傅莜然走到了厅外的走廊。
卓老的每一句每一字都象毒蛇牙齿一样,连同毒素刺进她的心脏。
可她,不会再问为什么了。
这是一个局,让她乔家母女出丑的局。
“妈,我们怎么办?”傅莜然张了口,眼泪便混着黑色的眼睫液,拉出一条黑色的痕迹。
“你爸爸会有办法,别担心!”乔茹平静地拭着女儿脸上晕开的唇膏、眼影、睫毛液,理着她半散开的发髻,残妆下的傅莜然象个被汽车辗过的破碎芭比!
她心疼的,哪个母亲看到女儿连番两次受这样的委屈不心疼?
傅莜然凄冷地摇头,“爸爸,他连认我都不敢,看今天,他就在这里,他可曾为我做一件事,哪怕过来抱一抱我?”
“你的……亲爸爸其实……。”乔茹吞吞吐吐之间就陷入沉默,心底迟疑着该不该说,如果不说,只怕这个女儿很难从两次打击中走出,如果说了……。她又担心,傅莜然还沉不住气。
傅莜然哽咽,“妈……我很难受,真的难受,难受得想杀人,也想自杀。”
乔茹轻叹一声,附耳过去,“你爸爸是……。”
乔茹轻轻擦着女儿脸上的残泪,“要不然,凭着你妈这点人脉,能避过卓家和康家,把傅康宁的吸毒新闻传出去。”
“不是那个记者,是爸爸在帮我?”傅莜然无法置信地瞪大双眼,在乔茹缓缓的颔首中,咧开了嘴——
饶是她再怎么幻想,也从不曾想到,这个天天可以从新闻,杂志,报刊上看到、天到的名字,居然是自已的父亲。
难怪她编排的那些关于傅康宁的新闻能轻易地发出去,原来并非乔茹年轻做明星时认识的很铁的记者,而是他的父亲在悄悄帮她夺傅氏的继承权。
那……傅家、卓家算什么?
如果有一天,她能名正言顺地冠上这个姓……。
“不可以,如果你不想毁了你爸爸,今时不同往日,你爸爸那个位置,稍有风声就是鹤唳,你知道后,什么都别说、别做,听妈妈的安排,记住了么?”乔茹扣住她的下颌,沉着脸,“妈告诉你,只是让你不要轻看自已的身份,你是真正的公主,你身上流的血,一点也不卑贱。现在,你抬起头,挺起胸,跟着妈回宴厅入席,笑着直到晚宴结束。”
宴厅中,傅伟年脸上僵着,这会连假笑也端不出了,肺部象是浸了水的海绵,连着呼吸都困难,尤其是触及高延青带着挑衅的目光,回想起几分钟前,他还向众人说卓郁也和傅莜然的婚事已定下,仿如吞了半只苍蝇,恶心透顶。
现在,有多少人暗自、甚至公然在嘲笑他这做父亲的?
他眼角扫向台上的傅康宁,此刻,她正与卓郁也正交头接耳。
男的一身白色西装,嘴角含着优雅弧度,双眸如同黑夜一般静谧专注,再不见素日摆在脸上冷傲无情,此刻,正细细聆听着女伴的细语。
而傅康宁,眉眼弯弯,无丝毫戾气,恍如陷入热恋般的少女,双靥健康润白,那有半分彼时吸素的颓废。
怎么看都不象是迫于家族的联姻,貌合神离的怨侣。
至此,他已然明白,康卓两家联手摆了他一道,尤其台上那个所谓的女儿,连结婚日期都订下了,却不曾在他面前透露半分。
其实他也想不通,怎么和这个女儿生份至此。
他不认为,当初听闻卓家要退婚时,他建议让傅莜然代替她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在棋局之外,毫无察觉康卓两家正在对弈,当时的他,为了傅氏的发展,不希望失去这个豪门联姻的机会,所以,才急急把傅莜然给推了出去。
可现在,恐怕全a市的人都会认为,他这个做父亲的,自家女儿不理,倒全心贴在便宜女儿身上,最后,偷鸡不成赊把米。
成全了一场笑话。
傅伟年低低笑开,视线从女儿身上移开,投向楼道中央那一张康卓两家的合照,他的亡妻康舒华就站在康老的身后,双手搭在父亲的肩上,笑容甜美,尤其是那水汪汪的大眼,很容易让人忽略其中所隐藏的智慧。
当年,所有人都说他是为了康家的权势而追求康舒华,其实,吸引他的是这双眼睛。
突然,门口出一阵喧嚣,有年轻女子惊呼声,“是三少。”
傅伟年倏地转身,看到孔劭寰挽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正是纪宁夜。
如果说美丽是上帝赐给女人的礼物,无疑这个女孩是饱受上天厚待,既使她低垂着双眼,两抹蝶翼般的黑睫遮住了心灵的窗口,但唇边淡淡笑容勾勒出的姣好唇形,依旧让宴厅中男人移不开眼睛。
而宴会中的女人的视线自然落在孔劭寰的身上,一张东方人少见的深遂轮廓,他微扬高唇角,着绅士般的笑,偶尔与人视线交错,那微一颔首的绅士风度令人倍感舒适。
傅伟年心中自嘲,看来,a市的圈子始终只围绕着几个家族,他再努力,也不过是在边缘徘徊。
那他又何必再让这些人将他一军?
思及此,冷笑一声,连招呼也懒得打,便阔步离去。
孔劭寰和纪宁夜直直走向今晚寿星面前,孔劭寰玄即开口,“卓爷爷,祝生辰快乐。”转首,含笑介绍,“这是宁夜。”
“卓爷爷,祝您生辰快乐。”纪宁夜双手呈上贺礼,绵帛下,她的手心全是湿汗,这是她第一次以孔劭寰的女友正式出现在公众面前。
卓老刚想拒绝,一旁的符鸣凤接了过去,笑道:“卓伯伯,说好了一概不收礼,但这件,您是必收不可,这是孔家收藏多年的北魏华佗针,劭寰真是有心了。”
卓老一听,喜上眉梢,小心翼翼地接过,叹道:“这可是无价之宝,但实在是趁我的心意,所以,我就抹了这老脸,收下了。”
七十年代,当年香港拍卖这一套华佗针时,当时国内正值形式最严峻之时期,他是有心,也是无力。最后,也是从相关报道中得知香港孔家拍下了,还算欣慰,没有被国外的买家拍走。
宴席开始,孔劭寰和纪宁夜被安排上了主桌,席间,偶有旁人问起,孔劭寰一一替她作答,对女友呵护之意,溢于言表。
连同卓老都忍不住对康老说:“年轻就是好啊。想当年,我们也热血过。”
寿星只是象征性的在宴席上接受大家的祝愿酒,四十分钟后,洒宴结束,为年轻人所喜的西式的舞会在康家花园举行。
康家的花园建于民国政府时期,占地约八百平方米,建筑风格是小桥流水的苏州园林格局。
在花园中最醒目的应是荷占地约为两百平方的荷塘。此时,秋日已渐过,冬日悄然而至,一池的荷花早败,一眼望去,清水泠泠。倒是垂柳四周,一碧清波倒映着点点霓红。
傅莜然已经在洗手间里修完妆容,她神情自然地随乔茹在花园中与人交谈,俨然扮演着女方家属的角色。
这样的高指数的忍耐,令在场的每个女士汗颜。
孔劭寰无疑是晚会中的焦点,不仅被几个商界人士包围,就连年轻女孩也不肯轻易放过结交孔三太子的机会。
就算孔劭寰身边有了女友,也不防碍无数女孩对他趋之若骛。
傅康宁见状,索性拉了纪宁夜的手,邀她一起逛荷池。
“太吵了,我喜欢听抒情、节奏慢点的歌,对快节奏的dj无感。”
纪宁夜赞成,她也被舞台上那几个热舞的女团不感兴趣,尤其是重金属音乐,震得她心脏都要跳出来。
而远离舞台的八角亭台边,几个男人一起泡功夫茶。
一个男人叹气:“不可否认孔三少的优秀,可他摆明了名草有主,这些女人还如此飞蛾扑火究竟是要闹哪样?”
高延青的声音,“三少名草有主,那昊炀就是今晚最出色的单身汉,这些女孩为什么不来猎他呢?而且,这里这么多的单身狗,为什么没人注意?”
“你这单身狗年纪过高,颜值过低,不符合市场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