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阵轻微议论,但没有人质声。
“这言讲稿,我准备了很久,可我也知道,这不过是徒劳。”她平静地望着前排了评审官,从他们的眼里坐实了她心中的答案时,竟是一笑。
门口处轻微一阵响动,纪宁夜看到,孔劭寰修长挺拨身子走了进来,一身冷金属的西装,他对后排站起身来的员工做了一个“嘘”的阻止动作后,便坐在了后排上,眼中带着浅笑,凝望向她。
瞬时,她的心仿佛被水润包围着,心中一起压制不下的戾气,奇迹般地消逝了。
感受到他那潋潋氤氲迷漫的视线中的爱,她绽开了来自心扉的笑,视线缓缓从当初面视她的三位评审官脸上巡过,“第一次面试后,我收到寰宇国际的录取通知时,你们知道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么?”
七个主考官面无表情,似乎无人有兴趣提问。
她直视着韦部长,脸上笑意未减,语调从容自若,“我以为我这么多年烧的香,齐齐冒烟了,老天终于收到我的贿赂,开始关照我了。”
台下瞬时传来隐隐笑声。
“纪宁夜,你还有九分钟!”文副总善意地提醒,但神情微有松动。
纪宁夜朝着评审员微微一笑,“今天在坐的每一个竞争者都想脱颖而出,签下应聘合同,因为进入寰宇,意味着你可以直接摘下别人奋斗了十年甚至一辈子的东西,比如住房,比如医疗,比如年薪,女孩们凭此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对象,男人养家湖口游刃有余,所以,我相信一旦进入这么一个大家庭,每一个人都会全力以赴,我也是!”
台下低笑之声频起,多数人笑她,连这种不入流的话也拿到台面上说。
众人冷漠、嘲讽眼神霎时深深刺痛了她,她深深要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来寰宇国际面试时,我其实是来打酱油的,一没学历,二没经验。所以,当主考官拿出一个玻璃杯和一块石头问我希望选择什么时,我不加思索地回答了,我愿意做一块石头。因为玻璃杯被人捧在手上才美丽,可握太紧,它碎时,还会刺伤你的手,摔了,就是个玻璃渣。而石头,就算被人所弃,但有用的人捡到它时,可以让成做一块地基。我想信,就是这一番见解,让倪副总瞧上了我,破例让我进了寰宇实习,可事实上,我没这么高大上。”
台下低低议论之声散开,不得不暗赞一声,这微一转折的论调,确实高。
纪宁夜莞尔一笑,“我不做一个玻璃杯,是因为怕粉身碎骨。我之所以选择石头,是因为它够坚硬。可以从高处摔下,遇到伤害,它可以成为武器,反击对方。”纪宁夜对着台下深深一鞠躬后,缓缓抬头,摘掉黑框大眼镜的美丽的双眼如烟波般轻轻扫过每一个考官。
所有的人亦静静地看着她,惊艳她的美丽之余,亦透出欣赏。
“最后,谁敢说这块顽石不是一块璞玉,外表一无事处,内心价值连城!”纪宁夜朝众人鞠躬,“谢谢,我的话说完了。”
掌声瞬时响起!
前面言讲的新人,个个精确地算着时间,长篇大论。但这一刻回想,主考官们对他们说过的话已经模糊,而纪宁夜,三两句话,却让他们印象如此深刻,光这一点,足够得到掌声。
但纪宁夜后来知道,她能通过评审,是她烧的香又发了威力了。
七个评审官中,除了三个面试时就遇到的评审官,还有一个是公司的另一个中层管理员,研发部的文女士。
文女士之所以给她投一票,仅仅是因为她和韦部长韦庭素来不合,她和韦庭在寰宇多年,曾三次争同一个岗位,虽然如今两人职位相当,并且不在同一个部门,但宿怨已生,她之前就听闻过韦部长为了儿子向纪宁夜献殷勤而大发雷霆,所以,毫不犹豫地投了纪宁夜一票,膈应韦庭。
纪宁夜接受大家的庆祝,新的同事提议一起聚餐庆祝,纪宁夜含蓄地推辞。回到办公室拿包,顺便打开手机,有三条简讯。
第一条:恭喜纪秘书。
第二条:上来,一起用餐。
纪宁夜直到进了私人电梯还按耐不住心情激动,看着镜中的自已,眉眼弯弯,桔红灯下,双颊宛如绚丽朝霞。
电梯门开,孔劭寰长臂一伸,将她拉了出来,抱着她复重重抵在关闭的电梯门上。
纪宁夜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全身血液倏地全番涌到了头顶上。
嘴巴干涩,牙龈发颤,男人的脸近在咫尺,可就是看不清,她的心跳得极快,象是要从胸腔里撞出来。
唇齿融合在一起,呼吸失去遏制,他越探越深,吻得她气息不稳,小声急促的喘息中,发扣落地,一头青丝流泻而下,随着两个的纠缠,缚住了他。
他眼波潋滟,浅潼中带着致命的蛊惑,几乎将她所有的神智吸食怠尽。
那种属于男女之间最亲密的接触,足以让她全身发软,象只刚出生的幼兽紧紧攀住他。
他笑了,不轻不重地咬着她敏感的耳垂,声息沙哑:“宝贝儿,准备好了?”
纪宁夜是被他一路抱着走进卧室,看到窗口那被风撩起的纱幔,猛地想起在世景的那荒唐的一夜,心生排斥,脸色由红变白,孔劭寰感受到她惧意,缓慢地压了下去,在她耳廓上咬了一下,“迟早有这一天,放松就好。”
纪宁夜闭上眼,大有豁出去的意味。
孔劭寰的动作非常缓慢,象是在烤就一件精美的瓷器,又象是猎豹终于将垂涎许久的美味收在了自已的爪下……
这一场情事持续很长,直到第二天黄昏时分,她从柔软的水波中迷迷糊糊地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他披着白色的浴袍,襟口半开,露出纤浓适中的肌理。
“醒了?”他嘴角笑意融融,俯身吻了一下她的眼皮,他抱着她,那姿势,宛如抱着初生的婴儿,看着怀中懵懵憧憧的她,轻声呵问后,十指轻揉地帮她按压着头皮,他的动作非常嫌熟,象是做了千遍万遍般。
她意识有些迟钝地“嗳”了一声,从天花板的光影中,看得并不真切,模模糊糊的,但还是知道,这会他正在给她洗头。
“我有点……”她动了一下,瞬时僵住,身体竟象被万千巨石碾过了般,无一不疼,无一不酸,连舌根也也肿了,她痛苦地呻吟一下,看他的眼神全是控诉。
男人修长有斩的手臂箍在她腰间,孔劭寰唇角弯了一下,声线低沉带着诱哄,“这种事,做多就适应。”
她脸**辣地,索性闭了眼,不去看男人嘴脸。
他将她如婴儿般抱起,抱到外面的沙发上,脱去她身上的浴袍,手上抹了些玫瑰精油,不轻不重地给她推拿,掌心一遍一遍地揉过女孩嫩汪汪的肌肤,心满意足得无以复加。
十二月,天气已完全转凉。
傅老太太给傅伟平新相的一个女人叫马志红,是f市的一个小学老师,长相家境都很得老太太的心,为了防止意外,老太太做主,让他们速战速决,并把两人婚期订在了元旦。
这期间,傅伟平以自已年纪大了,想自已创业为由,辞掉了寰宇司机的工作,和几个老朋友承包了一所驾校。
这边公司刚组建,傅伟平忙得脚不沾地,结婚采办的事就全交给了马志红。
因为婚期近了,加上老太太的意思是让马志红不要工作,结婚后马上生孩子然后做一个全职的太太,在家好好照顾丈夫和孩子,经济方面,老太太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
为此,还把a市的一套复式楼装修给他们当婚房,还拿出现金五十万给傅伟平的新公司注资。
马志红只好辞了f市的工作,来到a市,一是要做结婚采办,二是新房的装修,她想按自已的喜好来设计。
工作丢了虽可惜,但她自已也知道,凭她那点工资,不吃不喝一辈子,在a市也未必买得起三十平方的房子,现在,还是凡事听老太太的安排。
新房在装修,马志红便暂住在傅伟平华新园的旧套房里。
马志红第一天住进来时,凭着女人的敏感,直觉这里有女人住过的气息,她趁着傅伟平出去找工作时,偷偷进了傅伟平的房间,搜了半天,幸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可没想到,在新房装修好,收拾东西准备搬到新居时,马志红发现衣柜里一个暗藏的保险箱,女人的好奇心永远高于所受的教育,犹豫片刻,马志红便开始试图打开保险柜,看看里面是否暗藏玄机。
傅伟平是个简单的人,所以,马志红没花多少心思就猜到了密码,跟他给她的一张银行现金卡的密码居然一模一样。
打开后,她的心分不清是什么感觉,心乱成一团,也不敢太过搅乱里面的东西,只稍稍一翻,结果,看到两本结婚证书。
马志红的心漏跳了一拍,颤着手打开结婚证,翻开时,跃入眼帘的是一张两寸的合照,照片上,傅伟平比现在胖多了,而那个女子,穿着大红的连衣裙,笑得灿烂却妩媚得令人生恨。
她一颗心倏地吊到了心口,再一看注册结婚时间为今年的三月,差点直接昏了过去。
新娘叫纪宁夜。
怎么回事?
不是说老婆病逝了?
怎么又跑出个结婚证来?还是今年结的婚。
可更让她愤怒的还在后面。
一份华新园这套房子的无偿赠予文件,文件是a市一家律师事务所办,手续齐全,还通过了公证处的公证,受赠人的姓名为纪宁夜。
马志红先是晃了晃神,眸光略带怀疑地将傅伟平的签名和结婚证的签名校对了一下,瞬时倒吸了一口气,没错,全是傅伟平的签名。
她想也不想,左右一使力,合同霎时沿着装订线分成两半,待她想彻底撕毁时,眼睛一眯,手便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