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上有毒?
这个念头在南宛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时候她朝前趑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小白和一青左右扶住她。
“南小姐,你怎么了?”小白看出点不对来,“这血怎么止不住?没有割破大动脉应该不会流不止……”
“我得马上去趟医院。”南宛毫不犹豫地叫过姜斐然要离开。
姜斐然担心她伤势,留下阿狼督办和大天的事宜后遂先送南宛去了医院,随身另带了两个下属。
南宛在路上便有些精神不济,等到了医院头一垂,彻底晕了过去。
姜斐然大惊,抱起她就往急诊室冲。
小白四人紧跟其后。
医生检查后发现南宛的伤口并无异样,只是注入了一点令人昏睡的洋金花。
南宛只要睡一觉就没事了。
姜斐然等人松了一口气,看看时间,天就要亮了,故几个人在医院病房里稍事休息了一会儿。
至凌晨四点四十分,阿狼打电话给姜斐然称他们歼灭了大部分敌人,逃脱了几个。
姜斐然听了让阿狼派人在东京和神户两地进行防御和搜索。
一青休息了一会儿给皇信发了消息,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了他,让他不必担心。
小白在一名姜族下属的护送下再一次返回郑家,处理了郑家昨晚留下的狼藉状况后又向回来的郑瑜说了一声南宛有事出去了。
等所有的后事都清理完,南宛才醒了过来。
彼时清晨六时许,天光大亮。
病房里只守着姜斐然一个人,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衣,正对着窗户削苹果。
天光映着他的皮肤很白很白,垂下的眼睫纤长乌黑,眼睛微微一动,睫毛便像沾了雨露似的刷过一道晶光。
总是孱弱病态的男人,此刻竟透出一种格外健朗的清和感。
他削苹果削得很认真,完全没察觉到病床上的人已经转醒过来。
南宛盯着他看了很久,眼里渐渐浮起泪光。
不是他。
一直在她梦里反复出现的白衣少年不是他。
她叹息着,感觉着,因为在她昏迷中再一次做到了那个梦。
不知道是不是她脖子流血了的缘故,她梦到了一场带着血腥味的杀戮。
好像谁杀了人,鲜血溅出来,染红了那袭白衣。
然后她惊醒过来,看到了姜斐然背对着她的那个白色背影。
很像,却并不是。
她收敛起心里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
姜斐然听到她这小小的动静,削苹果的手一顿,猛地回首。
他对上一双乌黑清冷的眼睛。
“阿宛,你醒了?”他将手里的东西一放,连忙坐到她床前,伸手便探她额头温度,“怎么样,你有没有舒服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南宛摇摇头,“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伸手触摸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脖子,有些疑惑,“我没中毒?”
姜斐然轻笑,“傻瓜,怎么会中毒呢,你没有事,医生鉴定说你没事,你觉得头晕昏迷只是因为他给你抹了一些催眠药。”
他把她扶起来,倒了一杯水给她,“你先喝点水,等一下我叫人拿早饭给你,吃了早饭再吃点苹果。”
南宛依言喝了一口水,抬头见小白和一青不在,问:“其他人呢?都没事吧?”
“没有事,都没有事,你的朋友我让他们休息去了,昨天大家都累坏了。”
南宛仔细瞧着姜斐然,看到他明亮眼睛底下的一抹乌青,“你没睡吗?”
“睡了。”姜斐然笑得温暖,“你别担心我。”
南宛见他如此也不拆穿他,只问:“事情怎么样了?”
“都处理好了,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你别担心。”
“大天?”
“是的,大天,真抱歉,阿宛。”
南宛沉默了一会儿,“姜斐然,不止是大天。”
“什么意思?”
“昨天袭击我的并不只有大天的人,还有另外一拨黑衣人,并且在大天之前潜入了我的房间想要杀了我。”南宛记得很清楚,昨晚一共来了两批人,“在我们和第一批人周旋到一半的时候大天才参与进来,他们先杀了第一批黑衣人,后面才开始要抓我们。而且我记得很清楚,第一批人是想要直接杀了我,而大天的人是想活抓我。”
南宛说完,姜斐然皱起了眉头。
除了大天,还会有谁想要对南宛痛下杀手?
按理说,应该是没有别人了。
“那是些什么人,身上有些什么标志,阿宛你看清楚没有?”
“不知道,完全没有办法推断,只是他们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亚洲面孔,身手很有技巧,但也不是很高明,像是被聘请来的杀手。”
姜斐然再度皱了一下眉,心里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南宛见他表情古怪,询问:“你知道是谁吗?”
“我……也不清楚,不过你放心,我会去查的,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他快速笑了一下,叫人送来早餐。
小白和一青也进来了,见南宛相安无事都松了一口气。
吃完早饭,南宛便带着一青兄妹回了一趟郑家和郑瑜道别,随后去了机场。
姜斐然派了两个人保护南宛,自己回了一趟姜府。
正好是下午,周氏端庄坐在客厅里等他。
见他安然回来,周氏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了一点笑容。
“斐然,回来了,没事吧?”
“我没事,阿宛也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周氏心里叹了一声,伸手招呼姜斐然坐到自己身边,又叫佣人去把点心端上来。“我叫人给你做了一点玫瑰糕,还煮了一壶锡兰红茶,你坐下来吃点下午茶,休息一下。”
“母亲。”姜斐然按住她的手仔细盯着她的脸。
他的母亲一直是一个优雅温和的人,虽然谈不上大慈大悲,但绝对是一个心怀善意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很聪慧的女人,姜斐然一直都很尊敬她。
周氏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稍显不自然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母亲一直都很美。”
“你这孩子……”突然听到一声夸赞,周氏禁不住低头笑了。
“在我心里一直都美丽的母亲,我真的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做一件丑陋的事情。”
姜斐然的眼神骤然一沉。
周氏面上的笑意僵住了,“斐然,你说什么?”
“母亲从小就教导我我们虽然一直居住在日本,但我们从骨子里就是一个中国人,除了那残忍的家规,我们都要恪守作为一个中国人的美好品德。老子曾说,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这也是母亲教导给我的,对于亲朋友好友绝不背叛杀戮,就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般,我们绝不滥罚一个姜族门徒,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撑起了姜家的门楣和权力。”姜斐然的面色愈显苍白,眉间透出深深的倦怠,“但是为什么一向以善自律的母亲,要对一个无辜的女孩下手?”
从他在病房里听到南宛描述第一批黑衣杀手的模样后就开始怀疑自己母亲了,他终于也了解了为什么凌晨之时他和周氏说完话出来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