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的三德村笼罩在一抹夕阳的残红里,布满尘埃,显得古朴老旧。
三德村居住的多半是外来民工和本地农民,是闵安市福瑞区有名的贫民窟--贫穷,落后,破败。
但是眼下,这个三德村被闵安市房产大亨杨家看中了,杨家想买了这块地建造一个度假村。
也别说,三德村虽然是个小农村,但四周连接的城镇多为发达,且环境也好,少污染,杨家就想把它征用为商业用途。
价是开了,杨家也不坑人,按照一平米多少钱计算,不少人是同意了的,但是也有些顽固分子,任凭杨家房产的代表人说破了嘴也不愿意。
杨家也没法,这些村民意见不统一,不搬走,他们这没法开工,于是一僵持,就僵了三天。
现下,七八辆豪车停在三德村村口,杨氏房产的大公子杨至君负责此事,此刻眼见太阳下山了,正从那辆迈巴赫里走下来。
杨至君一如他的名字般,君子模样,翩翩如玉,长眉落着春风,白西装笔挺俊秀,微微一笑就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他是刻意等到傍晚之时和村长谈判的,这毒辣的日头,三德村里的屋子没装空调,他委实觉得难受。
杨至君身后跟着一个头发谢顶的胖秘书,胖秘书一边给杨至君递资料一边赔笑:“大少爷,其实这事只要我们再加点价钱就可以拿下了,董事长讲了,一旦这块地开发出来,收本滚利不是问题,只要现如今能安慰得了这帮刁民。”
杨至君接过资料随意翻了两页又扔了回去,“之前不是给了这里的小孩子一点甜头?孩子们是欢迎我们的,我们再往上抬抬价钱,保准能拿下。”
“可不是嘛,少爷,我们必须尽快拿下这块地。”秘书表现得有点紧张,声音放轻了点,“昨晚接到消息,薄家的黎爷也要这块地,正准备跟我们抢呢,假如我们今晚能拿下来,就高枕无忧万事吉利了!”
“黎爷?”杨至君脚步一顿,“他凑什么热闹?”
“那位爷可不是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我们可得提防着点。”
杨至君轻哼一声,抬高了脚往村子里走了。
秘书和一众黑西服幕僚亦步亦趋跟紧了。
夕阳坠落了地平线,残红洒在三德村的村庄上,愈显古老尘埃。
一个薄弱少年突然从村口的一颗槐树后转出来,手里还拖了一根半米长的铁棍。
少年穿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牛仔衬衣,衬衣里还穿着一件白t,脚上套着一双阿迪白球鞋,头上拉着黑色鸭舌帽。
四周没有一个人,村民躲在家里,杨家人都跟着杨至君走了。
南宛突然抡起铁棍狠狠一砸打头阵的那辆昂贵迈巴赫,“咚”一声闷响,迈巴赫车头顿时凹进去一块。
南宛又用铁棍在车身四周刮擦了不少,才将棍子扔进了附近的河道里,拍拍双手,看看夕阳,又蹲回了槐树后。
那些辆豪车的最后头,静静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车,一个男人稳坐在后车座,也将少年砸车那一幕尽收眼底。
“把杨小人车砸了,那人要不是和杨家有仇,要不就是三德村的人。”
他轻抚了一下自个儿熨烫平整的淡紫衬衣,眯起了茶色的眼睛,声音沙哑,透出浓重的鼻音。
“爷,会不会是咱们的人?”驾驶座上的黑衣司机问。
“扯淡吧,老子可不记得手下有这号小白脸。”薄黎降下车窗,从扔在一旁的黑色西服里摸出一根烟和一盒火柴,点燃了烟后抽了一口。
修长白皙的手夹着烟蒂,伸出窗外,车子上头顿时缭绕起了一圈青烟儿。
一直观察着村口情况的南宛顿时抬高了脸,往车队末尾那辆奔驰车望去。
待到看清楚了那圈烟雾后,她大惊失色,站起身来就想走。
薄黎猛地踹了前座一脚,“平四,抓人!”
是敌是友,到了他跟前儿,都得提来问问。
平四毫不犹豫跳下了车,瞅准槐树边上那道淡蓝人影儿一扑而上。
南宛机灵,没被抓着,三两下跑进了街口后的深巷子里,平四穷追不舍。
南宛心里懊恼,怎么也想不到这些车里还坐着一个人,别是杨家的人,这要把她捉住了,可没她好果子吃。
足下发力,她跟平四绕了一圈儿,从另一边跑回了村口。
村口,穿着白西服文质彬彬的杨至君正好领着一帮人走出来,南宛与他们面对面撞个正着。
“该死!”
南宛没料到他们出来得这么快,身后又有人在追,她一时之间陷入了前有狼后有虎的两难境地里,简直前后夹击。
她正不知道要怎么办,身后的人突然刹住了脚步。
平四犹豫地盯住前边的杨家人,他也没预料到杨至君这么早就出来了,难道事情谈成了?但看杨至君脸色,并不大好看。
难道吹了?
南宛神使鬼差地同平四对了个眼神,彼此皆是一愣,等到反应过来,南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撒丫子跑向那辆黑色奔驰车。
一声惊呼从杨至君的胖秘书嘴里发出:“少爷,您的车--”
胖秘书痛心疾首,惨烈呼喊:“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砸了我们少爷的车?是不是三德村的兔崽子?难怪刚才这帮刁民们突然对我们发起难来,原来早有图谋!太气人了,太气人了……”
杨至君却盯住那道戴着鸭舌帽的淡蓝人影,觉得此人鬼鬼祟祟,一见他们就跑,有问题。
“抓住他!”他对身后的保镖下了命令。
平四却急了,这个少年往他们爷的车上扑,身后又跟过来杨家的保镖,感情这个少年是专门来挑拨离间的?
但是平四拦不住南宛,眼睁睁看着南宛打开了后车门坐了进去。
他僵硬着身子站在车外,战战兢兢:“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