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那头的高登,刚接起电话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自然没好气:“袁大头,这大中午的,你要cao谁啊这是?”
袁满哪顾得上回答高登?只顾颤颤巍巍地问门外:“郑……郑衍叙?”
电话那头的高登还以为她这是在回答他上个问题,当即一愣:“袁大头,你可真是越来越没节操了……”
节操那种可有可无的东西,怎能抵挡得住此时此刻洗手间门外的那股邪恶势力?
袁满本就心如乱麻,门外又突然再度响起敲门声:“叩叩叩!”——三声,声声叩在袁老师的心坎上,有那么一瞬间,袁满几乎要直接从一旁的窗口跳下去了,可下一秒,她强逼自己冷静——冷静!
第一步,理清混沌的思路;
第二步,大脑飞速运转、寻求解决方法;
第三步,直接对电话那头的高登,一股脑地报出一串手机号码:“186xxxxxxxx……”
高登听得一头雾水:“啥?”
袁满的声音低沉得不像话,更冷静得不像话:“这是特效化妆师的手机号,跟她说江湖救急,让她把家伙带来,立刻!马上!”
果然是好基友、够默契,高登只用了三秒钟时间反应,便说:“明白。”
袁满“啪”地挂了电话,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个字:拖!
五分钟后,郑衍叙终于等得不耐烦了,语气里压抑着的怒意,隔着门都能教袁满接收到:“你怎么还不出来?”
可无论郑衍叙怎么急,她都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便秘。”
十分钟后,郑衍叙等得都没脾气了:“还要多久?”
“拉肚子。”
“你到底是便秘还是拉肚子?”
反正他看不见她的表情,袁老师心虚地吐吐舌头,大胆地信口胡诌:“刚才便秘,现在拉肚子。”
就在这时,袁满手机一震,低头一瞧,是高登打来的电话。袁满赶紧接听——
“我们到花园了,你具体位置。”
袁满赶紧凑到窗边,四下一扫,果然看见高登背着化妆箱、领着化妆师,正在草地上瞎转悠。
袁满拼命招手:“我在你三点钟方向!”
说完就见高登一抬头——顺利会师!
五分钟后,化妆师和高登全都顺着梯子爬进了洗手间。基友见基友,两眼泪汪汪,袁满就差哭着给他俩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化妆师见她这副急得就差在原地跺脚的样子,只能无奈泼冷水了:“你是知道的,特效妆起码得化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她倒是不介意,但门外的郑衍叙……恐怕会直接怒而拆门吧……
“不行不行,顶多半小时,您就尽量把步骤简化吧,求你了……”
化妆师面有难色,看着袁满,直咬牙。袁满双手合十做楚楚可怜状,化妆师这个月见她的次数比见组里的演员都多,也算老交情了,索性豁出去了:“那我尽量吧。”
接下来就是——
见证奇迹的时刻。
高登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始终瞪着双眼,看这化妆师,把那又像粘土又像矽胶的玩意儿往袁满脸上堆了又捏,捏了又堆。
若不是郑衍叙突然发声,高登早忘了门外还有一人——“你到底好没好?”
袁满整张脸完全不能动,更别提开口回答郑衍叙了。高登只得尽力捏着嗓子,替袁满回答:“快了快了……”
话音一落,门外的郑衍叙便是眉头一皱。这袁满,拉肚子拉得嗓子都哑了,他还忍心催她么?
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了。
却不料他之前怎么催都催不出个人影来,如今心态一放平和,洗手间的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袁满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来,冲他抱歉一笑,堆起满脸横肉:“久等了……”
郑衍叙将她上下打量一轮,眉心不由得一蹙。
今天这种场合,还以为她会精心打扮。就算胖,也要胖得像是个暴发户,而不是个厨师——却不料,她竟素面朝天、一身再普通不过的行头,如此坦荡荡地就来了。
“你……确定你是来参加前男友的婚礼的?”
要她以现在这副样子去见博晏,去见宋林佳?袁满连忙摆手道:“不参加了不参加了,咱们走吧……”
原本想在博晏和宋林佳面前好好地装回逼,可实践证明,算了,还没装成逼,已率先被雷劈。思来想去,还是走为上策。
这边厢,她拉着郑衍叙就走——一路穿越过走廊,楼梯,宾客,径直朝鲜花拱门而去。
那边厢,耳边就突然响起一声疑惑的——
“袁满???”
袁满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僵住。
第一个从她脑子里冒出来的,是个疑问句:她都这样了,博晏竟还认得出她来?
第二个从她脑子里冒出来的,是个肯定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第三个从她脑子里冒出来的,是个感叹句:天亡我也!
只因博晏身旁还跟着个,艳光四射的宋林佳。
满脸横肉的袁满,妆容精致的宋林佳;一身厚重的袁满,一身白纱的宋林佳……
相较于博晏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的样子,宋林佳则是——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这对新婚夫妇惊讶到已经罔顾婚礼即将开始,甚至连随后响起的进场音乐都恍若未闻,只顾着傻站在袁满对面,一傻就是足足一分钟。
终于,博晏开口了:“你怎么……”
“……”
“……”
博晏的双唇,几乎是颤抖的,“胖成这样?”
那一刻,袁满只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可惜没地洞。
那有阵风来也好啊,直接把她刮走得了——可惜她太重。
就在袁满寻地洞、地洞不开,寻风来、风却不起时,一双手,柔和但又不容人回绝地,将袁满拨到了身后——
袁满没有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