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瑶闭着眼睛，不语。眼睛会骗人，但是心，骗不了人。她听着他的声音，听着他的心跳，能感觉到他的诚意。不管将来如何，现在的徐沅，是在用他的生命来爱她。

就当是她被感动以致心理变得脆弱了吧，一个人久了，也会很累，需要依靠，不自觉便回应道：“如果没有顾轻寒，也许我会给你机会……”

徐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机会，拒绝他时，总是斩钉截铁的。她亲口说过，他们之间没有“如果”，不行就是不行。此刻，他听到的，是真的吗？

“但是，顾轻寒就在那儿，横在我们中间，他是不可能放过我的。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他会毁了你，我不能让他那么对你。”

害怕这是个梦，徐沅屏住呼吸，轻声道：“任何男人接近你，他都会发狂，与其让他毁了其他人，不如朝我下手。”

“你这是什么逻辑？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才更不能让他伤害你。徐沅，我不能冒那个险。任何一点点失去你的风险，我都受不了。”

“可我甘愿……”

“不说这个了，没什么意思。”叶瑶坐起了身子，刚才片刻的脆弱好像在充电，现在充够了，又恢复了元气，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你啊，就好好充当蓝颜知己的角色吧，不要太贪心哦！”

“可是……”

“铃铃铃……”

叶瑶接了电话，“喂，叔叔。”

“……什么？我妈她……会不会检查错了？好，我现在就回来。”

她慌乱的表情，让徐沅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回事？”

“我、我叔叔说……我妈、我妈检查出了尿毒症……”叶瑶都慌得语无伦次了，“怎么会这样……她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误诊，一定是误诊，我不相信！”

眼泪，簌簌往下掉。

徐沅也很担心，但此时此刻，他必须比她更加镇定。如果连他也紧张，那她更加不知所措。“你先冷静一点，我陪你回去。”

……

顾轻寒回到办公室，脸上的怒意还未消弭，看着仍阴沉沉的。

林心恬坐在沙发上等他，脸色也不怎么好，但是一见他进来，还是强打起精神，挤出了一抹笑容。“你回来了。”

顾轻寒一眼都没看她，扯开领带扔到一边，径自走向大班椅，将自己扔进去，仰躺在椅子里，脸色疲惫。

“怎么？很累吗？要不要我帮你按摩？”

她的手还没落到他太阳穴上，顾轻寒就拒绝了。“不用。”

“你刚才没怎么吃东西，我打包了快餐给你。还没有冷，你吃点吧？”

“我不想吃。”

“那怎么行？你今天一上午就喝了一杯黑咖啡，会撑不住的，就吃点吧。”

顾轻寒闭着眼，满脑子都是叶瑶情绪激动的表情，她对他厌恶到了极点。那种厌恶，像魔鬼的手，拉扯着他的神经，刺激着他的心脏，让他难受。

叶瑶……叶瑶……为什么她那么恨他？为什么，他就是控制不住去招惹她？

“轻寒？你听见我说话吗？”

“我不想吃！”顾轻寒吼了一句，脸上的烦躁，不加掩饰，就像一只失控的野兽。

林心恬吓得退了一步，脸色发白。委屈的泪水一个劲在眼眶里打转，咬着唇，不让它们留下来。

女人的眼泪，最能软化一个男人的心，然而，这泪水却让顾轻寒烦躁。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如果你觉得委屈，那就滚。”

“你怎么能这样跟我说话？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好吗？我叫你别去找叶瑶，你非要去，在她那边受了气，就全撒在我身上。你当我是什么？你出气筒吗？”

“受不了就走，没有人求你忍受。”

“为什么你要用我的爱折磨我？”林心恬哀怨地控诉着，一滴眼泪最终没有忍住，从眼角滑落。

这样的控诉叫顾轻寒心头一紧，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沉默了几秒后，嘴角也泛起了苦笑，“我也想问她为什么要用我的爱折磨我！如果我知道理由，大概就不会这么痛苦。”

“所以她折磨你，你折磨我？我才是最犯贱的那个吧？”林心恬也很讨厌现在这个自己。他不爱她，她哭她闹，他不会怜惜，只会厌烦。她控诉他的残忍，他也只会想到叶瑶对她的残忍。

在爱情中，还有比你爱的人爱着另一个人更痛苦的吗？不爱就是不爱，她就算拼尽所有力气都争取不到，可是，她又不甘心这样放手。

这样的折磨，要轮回到什么时候？

铃声打断了顾轻寒片刻的哀伤，冷峻的面容，重新被冰封了，他接通了电话。“是我！”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顾轻寒五味杂陈。林淑敏得了尿毒症，这就是报应吧！拆散他人家庭的女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但是，另一种担心更加让他困扰，那就是叶瑶。她现在的心情，他可以体会。她难过，他比她难过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