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责还颇为忌惮张拓,说话还算温和的。布行行朱川却是直接道:“张行,眼下我城中刘家布店都已经门庭冷落,鸦雀为巢了。若是此时再搞不明白。只怕我这些天,一匹布都再难卖出去了!还请张行,给朱某一个答复啊。”
酒行行刘汇连连皱眉扯了一下朱川,这才让朱川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时间,静雅轩这间顶级上房内沉寂无比,寂静无声,竟是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了。
过了许久,还是酒行行刘汇开口道:“呵呵,这沉默不能解决问题,争吵也不能解决问题。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在下便抛砖引玉说一下在下所知道的消息。那齐家虽说一次在雁门十字大街各处铺下分店,可酒楼、酒坊这些却并无多少。这酒楼和酒坊都非一日能够建成!酒楼若是现卖,在下晓得的也就眼下齐氏买到的这一座。酒坊更是齐氏自己开设的,所卖酒水,量也并不多。故而,以在下猜度,齐氏此举并非如齐玉雪一贯作风,极似事突然,非久谋之举。”
刘汇这不愧是做酒肆生意的人物,对情报分析能力有几分天赋。杂七杂八地竟然将齐玉雪的真实情况猜对了不少。酒楼和酒坊本就不在扶苏物价调控的主要范围,故而,齐家也没有花费多少力气。毕竟,能在酒楼酒坊进出频繁的,大多是身价不菲的人物。对百姓真正的日常生活并不会产生多大的干扰。
而且酒楼和酒坊都需要一定时间,这都不是扶苏猝然之下可以掌握得了的。
而其他的,油盐米布,这些东西的价格变动一点都会对百姓的日常生活产生极大的影响。
有了刘汇的抛砖迎玉,受害最深的朱川也不能不动了。朱家经营的是布业,本来便跟张拓干系不大。可此次生意产生冲击最大的,却是朱家。原本每日畅销不已的朱氏布今日却几乎连一匹都没卖出去,这让朱川情何以堪?
而其他三家,张家卖的粮食是硬通货。从自家调粮或是从百姓手中买粮,实际上都是涨价前的价格,差别只是赚多赚少罢了。其余酒楼行的鱼家,酒行的刘家。情况大抵如是,尽管未必如张家粮食那般硬朗,可保值大抵相同。
朱川斟酌一下,开口道:“我这布业是受创最大的。原先一匹普普通通的土布,平价是十钱。眼下他们打着平价的主意用二十钱的价格出售。实际上赚得依旧足够,当然这是齐家有本地货源的情况下,若是齐家从周边郡县调货,不亏死那个小贱人!”
张拓忽然开口问道:“朱行是怀疑那齐玉雪有本地的合作伙伴?”
其余三人顿时面色一变,便是一向气度沉稳的于责也不免色变:“难道,他齐家想要彻底鲸吞雁门市场不成?”
此言一出,四人越想越是觉得可能。齐家一开始进军雁门就是大张旗鼓想要强龙压过地头蛇。只不过最后雁门本地商户齐心协力联手抵制,这才让齐家功亏一篑,不得不屈膝告饶转为短线贸易。可若齐家转而又是得了什么强援,说不定齐家自觉可以强行进入雁门市场,根本就不需要他们配合!
而最重要的是,此时四家的资金和精力都在哄抬物价上啊!
啪……
张拓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恨恨道:“我说为何我在那叶奉口中一点消息头套不出来,原来,这婊子极可能套上了庞录的线!”
庞家……
四人都是轻轻吸了口凉气。以而今雁门,扶苏极少插手商业,萧何忙于政事,其余最可能和齐家勾连上的自然就只剩下了庞家。如齐氏这等百年大商行,关系盘根纠错,的确可能是齐氏下了大本钱,找了庞家做合作伙伴啊!而且,齐家家的产业便是贩卖马匹,重要的利润源之一便有这马业一项。更关键的,庞录这地头蛇极可能和楼烦人有关系。因为雁门四周,最大的马源就是楼烦县的楼烦人族群!
要是庞录真的和齐氏商行有了盟友关系,去帮齐氏和楼烦人牵线搭桥,正是情理之中!如此说来,这一条条一桩桩还真直接指向了齐氏商行这头奸猾狡诈的恶狼,所谋甚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