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侧过头看他,一两秒的时光流逝,却像一两个世纪那么久。 对面红灯变绿,她被动的由他牵着走过了人行横道。 在马路的另一端,他扭过身,一双因愤怒而充血的黑眸,定定地望她。可是,原本以为的怒气冲冲,又渐渐的,渐渐的被一种无言喟叹的替代。 “今早的新闻,是怎么回事?” 木棉敛下目光,“我答应连清和,继续配合他三个月,做他的未婚妻。” 他的目光,有了压迫感,“为什么不和我说?” 她抬眸,迎上他的,望了好久,“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知道,我若提出,你一定会反对。” 袭垣骞将唇抿着,他了解这个女人,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彼此的镜子,这世上怕是没有谁比他们更能看清彼此的吧。 他的视线更执着了,绷着声音问:“你喜欢他?” 木棉的目光愈渐清凛,她反问:“你说呢?” 有个人,悄无声息的住进了她的心里,也不知道就这样住了多少年。 那个人,盛载了她对救赎的渴望,陪她走过孤寂年华,与她在繁华落幕后,彼此挨着。 她对命运的唯一感激,便是在她的生命里,能出现这样一个人。 十字路口,红灯停,绿灯行,人行横道摩肩接踵。 时光不停地流,一去不回来。 可时光带不走那些映在眼里,种在心上的人。 他眸目深刻的望着,一眼即是一生。 无视熙来攘往,他突然一只手扯过她,把她抱在怀里,紧紧抱着。 他问不问得出那个答案,都不再重要了。 木棉的双手绕过他的腰,紧紧缠着。虽然,她已经觉察到这个怀抱,多了丝不属于他的味道,可她还是闭上眼睛,靠得他更紧。 爱是毒,会让人上瘾,解药就是她无法停歇的脚步。 明明是个比她小了好几岁的男人,可待在他的怀里,就是无比安心,安心得让人想睡…… “木棉——”耳边,传来他焦急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悠远。 想回应,可她太累了,累了好久,只想要睡一会,一会就好。 —— 再次醒来,在医院。 木棉睁开眼就看到了趴在她床边的男人,他睡着了,一手只还握着她的。 她悄悄抽了出来,眼神始终没能移开他,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了摸他的发,发丝有点硬,扎得手心痒痒的。 她轻轻侧身躺着,盯着他好看的五官,虽然看了这么多年,好像还是看不腻。 从他的眉眼,到鼻子,再到唇……指下的触感时刻提醒她,这是阿骞,是阿骞。 阳光绕着他的发丝,像镀了层金边,又迂回游走在他的脸上,照得皮肤像在发光,薄薄的,淡淡的一层。 当她的视线再往上时,恰好对上一双黝黑带笑的眼。 “醒了?”他就趴在那儿,动也不动的问她。 扯下嘴角,笑着的时候,眼睛是弯弯的。 他一手支着头,捉住那只在逗弄自己的手,握在掌心里,小他一圈。手指上的皮,要比普遍女孩子来得厚一些,是她早前练琴时留下来的。 只要是她的,每一个细节,他都在意,也都搁在心里。 睡了一觉,她精神好了很多,好像连小腹都没那么难受了。 “我怎么了?”她这才问。 他瞪她一眼,“医生说你可能是压力太大,本身贫血,再加上月经紊乱,所以才会晕倒,要你适当休息,保持愉悦的心情。” 他把医生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述一遍,颇有责怪的意思,木棉却尴尬的只想钻到被子里。 盯着她脸上的红晕,袭垣骞扬着眉,嘴角微微翘了起,口气缓和了些,“不舒服怎么不请假?” “这种事很平常,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请假吧。” 他睨着她,朝她手心掐了一下,“都晕倒了还说正常?” 木棉赶紧岔开话题,总觉得和一个男人讨论这话题,感觉怪怪的,“你快去公司吧,不用在这里陪我了。” “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会放心?”他起身,“我去买午饭,想吃什么?” 木棉想了想,说:“饭团吧。”简单省事还能吃饱。 他果断拒绝:“不行,没营养,医生交待要多吃补铁的食物,像红枣猪肝菠菜这类的。” 木棉不说话了,只用晶亮的眸跟随他,不知不觉,他开始控制了一切节奏。 他往门口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身子站定两秒钟,扭头看她,“木棉……” “嗯?”她噙着浅笑望他。 眼中的挣扎,也仅是刹那,他便又收回目光,摇摇头:“没什么。” 推开门,出去了。 其实有些话,他不说,她也不会问。 木棉安心的躺在床上,给公司打电话请假,张姐说,已经有人替她请过了。还好奇的追问,打电话的男人是谁。 木棉语塞,立于她和阿骞,还有连清和之间的尴尬,越来越明显了。 电话才挂没多久,便又响起。 “商小姐,我是垣骞的奶奶。” 木棉有想过她会再来找自己,没想到会这么快,她理理情绪,“您找我有事?” “有件事想要麻烦你……我们名创的合作计划,一直都没有得到连总的回复。所以,我想请你向连先生解释一下,或许,他是误会了你和垣骞之间的关系吧。” 木棉的眉微微皱了,“连清和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 更何况,她与连清和的关系很清楚,他没必要因此为难名创。 袭老太的语速不紧不慢的,却是字掷有声,“以我们公司的实力与声誉,争取合作的胜出机率是很大的。因为项目负责人刚好是垣骞,才有了如此不公正的待遇。” “不,连清和不会这么做,我相信他。”木棉的口吻十分坚定,她与他接触时间不长,但从未怀疑过他的为人。 “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男人啊。”袭老太在电话里,轻笑两声,显得漫不经心,“我说过,这次合作对垣骞而言很重要。如果,你是真心为他,那就帮他吧。” 木棉放下手机,面朝窗口方向,头顶的阳光,已没那么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