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你才是那个大傻瓜!”
听着这句嗔怒的娇蛮话,卓子敬心口一热,在她愤愤转身之际,抓住她那软的不可思议的小手,冲口而出。
“对,我是傻瓜!”
“我──”本想说出口的话在这一刻莫名卡壳,卓子敬突然不知这一时的情绪为何而来,也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见她瞪着自己,他顿时尴尬。
最后只能抬手,拿起她发上横插的杂草,干巴巴道:“妳头上有根草……”
话一落,卓子敬能感受到她那瞪着自己的目光更加炙热的──
简直要吃了自己!
傅云茵一瞬被他气笑了!
适才他那举动,令她有种他将要脱口说出惹人心动的话,可谁知吐出的却是……一根草。
一根草!?
我去──他x的一根草!
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傅云茵只觉有股郁气就这么蹭的上来并梗在胸间,让她闷的就想捶上一捶,看能不能疏通一下!
当然,她更想捶的是卓子敬这个傻子!
这个呆子!
见他还一脸无辜不解的看着自己,傅云茵一口老血差点没喷了出来。
最后还是忍不住抢走他手上那根杂草,故意拿草末端轻佻的朝他面上挠了两下,见他瞪大眼,唇瓣微微张了张,一副我被调戏又说不得的神情,只觉好气又好笑的同时,也恨恨的将草扔在他面上。
“我去你的一根草!”
傅云茵转身就走,那气冲冲的模样,让卓子敬一时不好再向前拦着,只能硬着头皮冲她说:“这里野兽多,妳别离我太远!”
见她步伐顿住,身躯颤了颤,显然是在隐忍着怒火,他本还想说什么,见她忽地转头瞪了自己一眼,随即哼了好大一声,便捡起掉在地上的竹篮子,开始蹲在地上捡着掉落一地的食材药材。
见状,他微微松了口气。
将野鸡跟黄鼠狼拎起走向她,也跟着蹲下帮忙捡,并不时抬眼看她。
那张白晢的面庞因沾了些泥土,有些狼狈,可仍看的出愠色,而捡着东西的动作也像在泄恨般的揪拽,连带旁的杂草也跟着被揪起。
看着那一会便薅秃了一块的草地,卓子敬莫名有种揪着自己的感脚……
卓子敬很识相,眼观鼻、鼻观心的没说话。
就怕他一出口,又惹她不开心了。
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至东西捡完,他才开口说:“两只猎物的血腥味太重,我怕引得其它野兽前来……”
“我去水旁清理,妳也可以趁那时吃个午饭。”
这会已是日正当中,一路东挖挖西摘摘的还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此时经过这意外而稍做歇息,不免也感到了饿意与疲惫。
傅云茵身子娇弱,一缓过那股兴奋劲,这会便是处于饿与累的状态。
当然,那气还是有的,便也不想像刚开始那样走在他旁边。
卓子敬却是不容她这样使性子。
“山上湿气重,路滑难走,妳离我这么远,我不好拉妳一把,手来!”卓子敬二话不说的抓住她的手。
傅云茵本想甩开,可当他那略微粗糙的大掌抓握住她,以不容甩脱的力道牢牢抓紧时,那透肤而来的煨人温度,莫名的给了她一丝在乎的感觉。
她迟疑了一下,便没挣开的任他握着。
山路崎岖,坡也陡,脚下的障碍物有时还会绊了脚,她好几次就要跌了跟头,若不是卓子敬急时扶她一把,怕是她这头就得磕在地上了。
这般几次后,她也没适才那般生气,被他握住的小手也从被握成了反握,然后在他视线看过来时,丁点不害羞的看着他。
她这挑着眉尾,粉唇抿紧的模样,瞧着还真有几分挑衅意味……
卓子敬面上微讪,真不知是怎么惹到她了,总之也没松开她那软的像绵絮般的小手,就这么握着下,心底多少因此时行为感到了抹占她便宜之感,让他不自觉的感到了股臊意。
这月份山上时不时下着小雨,要找到水源不困难,卓子敬凭着经验,一会便在山石附近找到一条宽度约巴掌大的水源。
“妳先吃点东西,我尽快弄好。”他说着,松开了她的手,迳自去忙。
握的久的手,掌心早已一片湿润,此时脱离,少了那抹温度顿觉手心微凉,也感到了抹空荡荡之感。
傅云茵压下那漾起的些许失落,去水源那整理面上的泥土,让自己好受点后,这才去竹篓拿饭盒,填填饿了的五脏庙。
因为要带饭团,饭便蒸的较干,醋腌的梅子拌入其中,便是经过一早上闷着,饭团也没软的黏手,反而吸饱了脆梅水份,饭粒颗颗圆润光亮并透着一股惹人唾液横生的梅子香气。
闻着这酸中带香的梅子味,傅云茵更饿了。
立马找个树荫坐着,美滋滋的吃着饭团与那经过一晚浸泡,已入味的让人骨头都要啃进去的鸡爪子。
水源那没有林荫,这会日正当中,便是山上微凉,也有些晒。
她看着卓子敬在那忙活,也不叫他,迳自吃着自己的。
这不是她记恨,而是适才被他这样一路牵着走时,她想了很多。
从认识卓子敬到现在,她多少能从卓子敬对她的态度上,感受到那丝改变。
只是这样的改变不大。
至少对太过心急的她而言,并不大。
认真想来,两人认识不久。
从她下乡住进他家,到农忙结束这当口,连一个月也没。
一个月都不到的时间,加上农忙各自忙着自己的,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这般见不到几次面下,说喜欢说要处对象……
在这以结婚为前提、都得互相探听对方家底的年代,若他是这般的表现,还真显得不成熟又鲁莽。
除非是一见钟情,非要不可……
但显然的,卓子敬没有对她一见钟情。
可说他对自己没好感没感觉,表现出来的也不像是这样……
傅云茵胡思乱想着,最后只得一句:这个闷烧又别扭的男人,简直让人抓急!
唉!
就缓缓,慢慢来,她就不信她这温水煮不了他这只青蛙。
打定主意,傅云茵决定慢慢来,就不想表现的那般热络,便吃着自己的,等他忙完走向自己时,才说:“弄好了?”
卓子敬应了声‘嗯’,见她吃的香,这会也觉得饿,逐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傅云茵这一趟收获还不错,可适才那篮被撞翻,过半在两兽斗殴时践踏坏了,真正得到的就没原本的多……
她想了想,便道:“再摘一篮子就回去?”
见他没说话,目光看着自己,随即落在她手中饭团与饭盒之间,想他可能是饿了才问着回去的话,就说:“婶子给我两粒鸡蛋要当你的午饭,我弄成水煮蛋,就饭盒那儿,自己拿。”
两粒蛋……这是要饿死他吗?
卓子敬看着三个饭盒,一盒装六颗饭团,一盒装满了卤料,一盒两粒水煮蛋。
眉心不自觉的攥紧,随即坐了下来,吃着那份属于他的水煮蛋。
他心里不禁有些闷。
那么多饭团与卤料,一看就是备了他的量……
不过要他和傅云茵说,这种没脸没皮的话他可做不到。
这不是碍于面子而不愿开口的问题,是自身修养以及长辈给的观念影响。
他家境不错,但这是近几年的事,以前也跟多数人一样,过着天天饿肚子连半饱都没的日子。
然而贫困不是让人没有下限的借口,而是得靠自身努力与争取来改变一切。
长辈给的观念,他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自然也是这般。
傅云茵见他默不作声的吃着水煮蛋,自己啃着香喷喷的卤鸡爪,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坏心。
她没要苛待他,多捏的饭团是给他备的,张翠花才给自己两粒蛋,可现在……简直是在拉仇恨。
这厮是个隐藏吃货,即便饭盒内称不上美食,可也比没滋没味的水煮蛋强太多。
“卓子敬,那饭团……”
“妳吃不完就带回去当晚餐。”卓子敬一句话就将傅云茵未说完的话给堵死。
傅云茵那双漂亮的凤眼瞬间眯起,下一秒便拿了粒饭团塞过去。
卓子敬抬手就要挡,可就怕这一挡碰掉了饭团,糟蹋了人家东西,登时不动的任她伸着手也说着:“我不吃,妳带回去吃。”
“你帮我吃。”
“我说过我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饭团便直接抵在他唇上。
“嗯!沾了你口水啦,吃吧。”
卓子敬:……。
在这土匪属性强的女人面前,他还能说什么?
接过饭团,那味儿不咸也不淡,只觉淡淡的酸味中带了丝甜与诱人的梅子香,还有……卤料的味道?
他不禁看了眼饭团。
上头除了米饭与脆梅的颜色,还有着点点酱色。
他视线不由自主看向她,见她拿着鸡爪子的小手,白皙的指沾染着卤料的酱色,立即秒懂。
傅云茵自然看见他这视线了,啃爪子的动作顿时一顿。
以为他要吃,便说着:“顺便帮我吃卤料,再带回去就要坏了。”
……
吃饱喝足,这一休息,微阴的天色不似适才那般好,卓子敬觉得可能会下雨,只提议一路挖下山。
傅云茵习惯午饭后睡个午觉,这会已是开始犯起困来,听他这般提议,便点了点头。
许是体力本就差,加上今日的意外让她心绪起浮太大,这会人又倦又疲也困,于是下山这一路便没上山时那股兴奋劲,甚至还被树根给绊倒。
卓子敬被她这整个人往前跌的举动吓了一跳,眼明手快的伸手将她拦腰抱住,这才免了她重重摔在地上的命运。
傅云茵这一下可是吓了好大一跳,瞌睡虫立马跑的没半只。
她呼了口气,道着谢。
“走路看着脚下。”卓子敬放开她,嘴上叮咛,可脑袋却是不受控制的想着那撞在身上的柔软……
……
回家后傅云茵立即整理竹篓内的食材跟药材。
菇类,嫩蕨,野菜,春笋与药材一一分好,除了药材,她每一种都拿上不少给张翠花,后问着有没有可以晾晒用的竹架。
张翠花知道这些东西有小儿子帮忙,没推拒的收下,只问着:“竹架?要干麻用的?”
“我想要晾晒药材,只是太占地儿,所以……”
现今人大多吃不饱,何来余粮晾晒?即便有,那也是年前杀猪时得到的猪肉或是自留地收成后才晾晒成的冬日储粮。
但这些份量通常一簸箕便足够,根本不会用到竹架。
卓家亦也是这般,所以张翠花是摇头的。
“竹架没有,簸箕倒是有几个,这种的妳要吗?”
药材不少,使用簸箕就得用上数个盛装,这样一来还是占位置,而且傍晚或是雨天要收拾时也很麻烦。
张翠花听了傅云茵的难题,只建议她做一个竹架,并告知她村内谁有门这手艺。
“村东尾的老李,记得带点东西过去,可别跟人家说要用钱买了!”
听着张翠花的提醒,傅云茵顿感不好意思,笑了笑道:“知道了婶。”
和张翠花说完话,傅云茵将要给汤晓红的艾草装进竹篮里,又拿了些今日摘的菇类野菜,准备给村东尾的老李家。
做完这些,因没有手表可以看时间,也只能借影子与天色来判断此时的时间。
三点上下。
不尴不尬的时间。
她这时去村东尾的老李家,说完事也不过四点。
四点,食堂才刚开始准备晚饭,汤晓红不会那么早到,她总不能在那傻等着,也只能折返回家。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找汤晓红呢,好问题,她根本不知道汤晓红住在那一户人家里……
再等会吧,这样就不用跑两趟了。
打定主意,傅云茵将整理好的药材找了个地方放好,又将剩下不多的野菜搁在阴凉处,跟张翠花打过招呼后,这才受不自己一身泥与汗臭,赶紧去洗了个澡。
卓家是新建的房子,家里弄了个接上水管的储水塔,早上与下午时刻家人都会提水将储水塔加满,所以水龙头打开都有水使用。
这样的便利对城里人来说或许没什么,可在乡下农村却是非常稀罕。
只因大多人住的是土胚房,便也甚少或是没有人愿意多花那几个钱弄这些。
澡堂也不用说了,多是个几块木板搭出来的简单棚子,水得去井里或水缸提的那种。
因此能住入这样的环境,说真是件很幸福的事。
除却环境好,一家子人也不像其他人家家里有那么多极品。
傅云茵这辈子珍惜的很,当然,此时也很珍惜这能好好洗澡的时间。
卓家只有一间澡堂,平时挨个排队,轮到时便得抓紧时间洗洗出来换下一人,所以这会在只有知青放假村民依旧上工的状况下,倒是可以好好的给自己刷洗一番。
储水塔经过一日曝晒,水龙头出来的水尽是温热又暖和,往身上冲,只觉舒服的让人直喟叹,也觉疲惫稍缓。
傅云茵在澡堂磨蹭了许久,将自己洗的香喷喷,这才满意的出来。
迎面便是卓子敬。
他眉头不知皱了多久,这会便是松开,仍有着一道褶子。
“我以为妳在里面昏倒了,知道我在外头等多久吗?”
闻言,傅云茵愣了下,见他手上拿着衣服,显然也是要洗澡……是她忽略了,一同下山,她都一身湿黏难受了何况是他呢。
“那你赶紧进去吧。”傅云茵早就不那么气他,这会口气带了些不好意思与催促。
话落后,便端着堆着脏衣服的木盆子掠过他。
经过他这打岔,傅云茵早已忘记贴身衣物摆在最上头,于是经过他身旁时,也就看到他视线落在她木盆里。
堂而皇之。
卓子敬一开始并没意识到木盆最上面的衣服是什么,只觉那衣服怎么这么短又……直到他看到旁的小裤裤,这才意识到那短又有弧度的衣服是女孩子最贴身的衣物时,立马转开眼,赶紧进了澡堂。
他这毛躁样让傅云茵只觉奇怪,待她目光也朝自己木盆看,惊见贴身衣物便这么直挺挺的躺在最上面,登时炸红了脸。
天!我的小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