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上镇,知青们花了不少钱也都买了不少东西。
他们或提或拎着编织篮,也有人不知买了什么,背着一个夸张的竹篓,于是拎着一小篮子的傅云茵就不是那般打眼。
当然,这只是暂时。
等众人一上车,傅云茵相信回去的路上定有人好奇各自买了什么,然后开了那话匣子。
卓四哥依旧准时到点。
傅云茵收回望向学校大钟的视线,怀疑起这人是不是身上安了只表,否则怎么这么准时?
众人也不磨叽,赶紧上了拖拉机回家。
车子行驶没多久,知青们便聊开。
内容果然如傅云茵所想,谈的尽是‘你买什么’、‘我花了多少钱’云云。
很快的,苏青便被问上了。
苏青去时什么也没带,两手空空的和几名知青去下馆子,此时脚旁却是搁了只不知装了什么而鼓鼓的编织袋,让人好奇买了什么。
登时就有人问他:“苏知青,你这一袋看着还真满,都买了什么?”
“也没买什么,就一些吃食跟日常用品。”苏青这话回的重点一句也无。
对于他这避重就轻的话,却有人依旧穷追不舍。
“镇上卖的东西比村内供销社多,不知道苏知青买了些什么吃食,透露一下,好满足我们的好奇心呀!”
这人的脸皮厚度堪比水泥墙,不过苏青彷佛不在意般,“也没什么,就买了几个红枣糕,味道也不知和京市卖的一不一样……”
“我本生也没什么爱好,就好这口甜食,说出来还怕你们笑呢。”他说着,舒朗的笑中还带了抹不好意思。
这年代这么苦,谁不爱那一口甜?
可就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还是个貌不俗又生得高大俊朗的男人,这抹反差,一时令瞧着的知青们心里都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有的人觉得苏青这般坦承,着实可爱。
也有的人觉得,喜欢就喜欢,干麻说出来丢男人的脸。
当然,也有人从这话里辨别出,苏青家境好,不然哪买得起这要糕点票的点心呢?
下放的青年说好听点叫知识青年,可大多是在城市内找不到一份工,养不活自己,最后不得不下乡挣口饭吃。
这类人心思难免活络,不动声色的和苏青继续攀谈。
不过也不是大部份人都是这种心态,在听了苏青的话见他们聊了起来,就没加入那近似拍马屁的行列,而继续问着其知青。
一会忽地有人问了楚千婷。
“楚知青买了什么呢?”
楚千婷家里兄弟姐妹多,即便下乡那时爹妈给她塞了些钱与票,可那些也只够她勉强吃到年底,然后等年末分工分所挣的粮与钱。
可现在这钱因玉米笋事件扣一半,剩下一半还得跟其他知青一起付担食堂损坏费用,如此下来还剩下什么?
她根本就不敢乱花钱,所以搁在腿旁的编织袋,里头只有必要性的生活用品与之后去邮局领的家信罢了。
便只道着:“没买什么,就日常用品而已。”
这里谁不是趁这趟买了日常用品呢,只是像楚千婷这袋扁扁的,还真是没有。
“嗤!我看是穷的没钱买呀!”
“妳──”楚千婷被这取笑给涨红了脸,恼怒的瞪着对方,一双似水般的明亮眸子只差没喷出火星。
然而即便如此,她却是没有多说什么的自讨没趣。
于是这般识相的当下,该知青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只哼了声,头一转便着身旁人道:“傅知青,妳这趟可买了什么了?我记得妳没提着篮子呀。”
这梁金秀的记性可真好……
傅云茵心里嘀咕,面上却是不显,脸不红气不喘的用副食品店贩售员说的那套说着。
“我买了点鸡爪……”
她才刚起了头,啥都还没说呢,梁金秀便怪叫了起来。
“鸡爪?!妳居然买了鸡爪?那不是也要肉票吗?妳……简直浪费!”梁金秀瞪大了眼,一副妳咋这么不懂事的模样,好似那肉票那钱花的是她的般。
傅云茵听的只想笑,面上却是露出纳闷之色,“浪费吗?”
“贩售员说我脸伤成这样,吃鸡爪可以很快就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了,所以我就试试喽。”说这话时,她神情就似那吃米不知米价的无知少女。
“妳明明看着精明,怎么这么好骗?那种边角料通常没人要,贩售员一定是看妳面生又年轻不懂事,才……”
身为当事者都不愤怒了,梁金秀却是一副愤愤不平样,不知道始末的,还以为亏的是她呢。
傅云茵不知梁金秀是以什么心理在说这些话,总之她是不爱听,便也摆了摆手,“买都买了,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