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一口一口一个自称小弟还捞钱的兄台,还是那位初相识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学富五车的贵公子吗?
纪宁不免感叹,人性堕落道德败坏啊……
好歹探花郎出身,父亲又是吏部侍郎,光凭着这出身,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在官场混个数十年,熬出资历,入阁不成问题,可偏偏……苗子刚成长,就歪成这样。
就在纪宁为之惋惜时,李言亭忽然拉住她,“纪兄,自从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视钱财为粪土是多么愚不可及,特别是特咱们当官的,光靠那点俸禄,早就饿死了。不发展点谋生的职业,就只能收刮民脂民膏……”
纪宁哭笑不得,搞半天这家伙变成如今模样,都是因为自己。
她警觉的看了一眼四周,小声道,“李兄,有些话自己明白就好可不能说出来,要是被旁人听了去那还得了。你刚才说想去捞太子的钱?太子那家伙别看年纪小,可是个人精,再加上在我的谆谆教诲之下,学艺已渐精。不瞒你说,我每次从他身上捞点钱都费了老大劲,再带上你,不划算。这样,咱们翰林院那个叫曾飞的,就是每次进宫坐的马车比咱们首辅大人都好的那位仁兄,他家里不是个大财主吗?你待会把他给叫上,我再把太子拉上,咱们三一起骗他的钱,就算被他发现,有太子在,他也奈何不得,不知李兄以为如何?”
李言亭拉着她衣袖的手一紧,“纪兄如此照佛,小弟我决定,以后就跟着纪兄混了。”
纪宁想哭,这厮竟然还赖上她了!
“那什么,跟着我混也不是不可以,每个月交个百八十两的当入门费。”
本来纪宁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就随便扯了个油头搪塞他,不料李言亭竟然两眼放光的盯着她,激动道,“我还紧张纪兄不答应,想不到纪兄待李某如此真诚,不愧是做兄弟的,每月只收小弟我百八十两,着实令人感动。纪兄,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干什么大事一定要叫上小弟我,咱们从今往后就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人了……”
她无语。
“不过,那每月的入门费,纪兄先记账,等小弟跟着纪兄发了财再一次性付清……”
纪宁吐血……
回了翰林院,纪宁老老实实坐在自己案牍边。
她名声不好,平日在翰林院,也就李言亭和她交好,别的同僚都生怕一旦跟她扯上关系,影响仕途。
升了巡抚,无人来跟她道贺,见了她后,也都是在私底下议论纷纷。
身为首辅的施墨有单独的值事房,纪宁瞧不见他在干什么,只手撑着头,很是惆怅,心想晚上回去,怎么哄她夫君开心呢?要不亲自下厨?不会;或者,学那怡红院的姑娘,搔首弄姿?还是不会。
嗯,夫君喜欢舞文弄墨,最是喜欢那昌明先生的字画,虽然上万两纹银一幅,但只要能让她夫君开心,她也舍得。
看来晚上跟那几个家伙打马吊得多赢点银子。
心中一桩事解决,她顿觉豁然开朗,随手拿了案牍上的一本书,翻阅起来。
当完一天的差,李言亭连哄带骗的邀上曾飞,出宫后一起往纪宁府邸奔去。
曾飞家里有钱,自幼生活条件好,生的肩阔腰圆,看着就富态。下了马车,瞧着纪宁那很是寒酸的府邸,他圆润的脸上露出一股嘲讽和得意之色。呵,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寒酸穷鬼。
他多年寒窗苦读终于中了进士,进翰林当庶吉士,庶吉士虽比编修稍差些,但也很是清贵。本来骄傲又满足,不过自从纪宁这妖孽出现后,自尊心受挫了。
纪宁没有功名,并不是靠着正门进翰林,本来这走后门就让那些同僚不悦,可这家伙进翰林后不好好做她学问不说,偏偏到处惹事生非,还成了太子老师深受陛下恩宠,这怎能不叫各位同僚嫉恨。
“纪兄住这种地方,着实委屈了些,如蒙纪兄不弃,在下在元华街那有一座闲置的府邸,可以给纪兄住些日子。”
纪宁岂能听不出来他是有炫耀和挖苦之意,也懒得计较,反正待会就让你输得裤腰带都没了。
“劳烦曾兄费心,不过纪某一直深记圣人教导,视钱财这种身外之物如粪土。金山银山,金屋银屋,在纪某眼里如同草芥,不足挂齿。”
边上的李言亭闻言嘴角微抽,论脸皮,这世上纪兄敢认第二,确实没人第一。
曾飞鄙夷的一笑,“呵呵,是吗,纪兄当真有大儒风范。”
“哪里哪里,曾兄谬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