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安公公看见纪宁,连忙上前,在纪宁面前颇有点卑躬屈膝的模样,“哪是杂家消息灵通,是陛下早知道纪大人受审完后会先进宫,所以一早就派杂家在这等着呢。”
“如此看来岂不是让安公公久等了,来来,意思意思,请安公公笑纳。”纪宁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马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塞在安公公怀里。
安公公起初推了推,后又迅速收下,白嫩的脸一红,压低声音道,“纪大人还是赶快入宫吧,陛下正等着呢。”
“是是,多谢安公公。”
“这是陛下特地派来的轿子,纪大人请上。”
轿子虽然简单,但入宫能让陛下亲自派轿子来迎接的,整个朝廷怕也是没有几个,如此足矣见纪宁所受的恩宠有多大。
坐在马车里的施墨瞧见眼前的这一幕,清俊的眉眼微蹙,神色变得有几分凝重和讳莫如深。
他唇边不由滑过一抹苦笑,眼底也闪过丝丝黯然,不过随即,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
不管她带有何目的,身份又是什么,他只知道,她都是他施墨的妻子,从今以后都是。
进了皇宫,在暖阁里见到当今天子,纪宁一反平时在外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模样,煞有介事字正腔圆的叩拜道,“微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今天子赵祁洛正值中年,仪表堂堂,皇家延续到现在,基因已很是优良。
赵祁洛见到纪宁,原本威严的面容立即变得温和起来,看纪宁的眼神也透着几分慈爱。
赵祁洛屏退左右,上前扶起纪宁,上下打量着她,见她脸颊消瘦,叹道,“皇儿受苦了。”
“若素没有受苦,在牢里大家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堂佑前日去看我,还说若素长胖了呢。”
赵祁洛不免失笑,“你啊你,总是叫朕那么不省心。”
“哪有。”纪宁笑嘻嘻的拉着赵祁洛的衣袖撒娇,“若素还不是想替父皇多分点忧。”
赵祁洛不由叹道,“你父王死的早,朕自幼就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本来朕也如天下所有父亲一样,希望女儿一辈子平平安安快乐无忧,奈何你生在帝王家,朕有很多事也身不由己,你现在不会怪朕当初把你安排在施墨身边吧?”
纪宁真名赵若素,是当今天子赵祁洛皇兄宁王的女儿,也就是郡主。
赵祁洛这个皇位,是通过腥风血雨争来的。宁王当时暗中出了很大的力,不过还未等赵祁洛登基,宁王便被先皇囚禁,因不堪受辱,带着王府上下一干人等*于府邸。据说,当时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惨状至今让人回想起来,都很是触目惊心。
赵若素当时在外游玩,这才逃过一劫。
赵祁洛怜惜她身世凄苦,便认她为义女,把她带在身边。
赵若素那时得知自己全家是被先皇害死的,一心想要复仇,小小年纪就心智过人,跟在天子身边南征北战,立了不少汗马功劳。
等赵祁洛登位之后,便把赵若素封为乐宁公主。
天下初定,很多地方并不太平,朝中诸多大臣又是效力过先皇的臣子,赵祁洛不可能把所有大臣都大张阔斧的换掉,可用起来也不是很放心。起初便是温火煮青蛙,慢慢换了一批新臣上去。
施墨便是在这种复杂的政治背景下平步青云,短短十年时间,就由最初的翰林编修成了当朝权倾天下的首辅。赵祁洛看重他委以大任的同时,但帝王心术,也需要留一手,便派赵若素假装成施墨因水灾遇难的远方亲戚来投奔他,暗中监视施墨的一举一动。
“父皇赐了这么一桩好姻缘给皇儿,皇儿怎么会怪父皇呢。”
赵祁洛脸上这才浮现欣慰的笑容,“迁时人中龙凤,朕确实很看重,如若不是他人品模样万里挑一,朕也不会让你委身嫁给他。只是……委屈你和他成亲这么久,也不能为他生下个孩儿,平白让世人看笑话说些闲言碎语。”
她和施墨成亲四年,说来荒唐,至今竟然还未同房。
原因当然就是她深知自己的使命,一旦怀上孩子,且不说怀孕期间不方便再为她父皇效力,就是生下孩子,她怕也是再也没那么多心思放在正事上。
“父皇多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若素是个爱折腾坐不住的性子,还不想那么早就生了孩子然后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做个每日盼望丈夫回家的深闺怨妇。”
“你啊……哎……”赵祁洛叹息的摇了摇头,“你要是心里想为迁时生个一儿半女,朕也不会阻扰。朕已经打算好了,会另派她人在施墨身边暗中监视,这样你就不会有后顾之忧。而且,朕也怕以施墨的精明,早已对你有所怀疑,若他知道你是带有目的的接近他,朕也怕你和他之间生出嫌隙,夫妻感情受损。因此朕再派人监视,也是想为皇儿你打个掩护,到时就算他怀疑皇儿,皇儿也好有所准备所有的一切都嫁祸到她人头上。”
“这个……”纪宁神色略过一丝迟疑,不过很快又被轻巧的笑意所取代,“父皇,这些事以后再说吧。皇儿今日进宫,也是有事情想向父皇禀告。”
“哦,何事?”
纪宁面色凝重,“父皇可还记得,儿臣前段时间所查的有关yòu_nǚ拐卖一事?此事表面上看起来简单,其实背后利害关系实在惊人。”
她微微一叹,“就是儿臣,也不敢再深查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