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谈锋说道:“签名画押,一言为定!”
师三爷看了他一眼,心底有点发虚,可父亲自小对他言传身教,君子端方,言而有信,他不肯反悔,也不敢反悔。只能不得章法地攥了笔尖趴到床上,仔仔细细,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大名。
突然,他笔锋顿住,尴尬地瞪了纸张。
一滴墨汁从笔尖凝坠下来,在白纸上晕开也没有发现。
——遭了,大事不妙啊!慎行的“慎”字,肚子里是有几横来着?
师三爷最后还是腼腆地献了丑。
“好,大功告成!”李谈锋弹了弹雪白的纸张,将它细心收好。白纸黑字,有了这张护身符,他就不信以师三爷的性格,他会不认!
他没有发现“慎”字被偷工减料,少了一横。
“三爷,你放心,我过几天就带你去找你爸爸妈妈!”李谈锋了却了一番心事,整个人神清气爽,忍不住又对着好看又好吃的师三爷动起手来。
师三爷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道美味大餐,他被他揉搓得哈哈直笑,最后就拉着李谈锋一起滚进被子里兴风作浪了。(请自行脑补▼-▼)
一切水到渠成。好会儿,师三爷才从被子里探出汗津津的脑袋,他蹭去两边长鬓角的热汗,将被子一把扯低到腰际。又摸了摸李谈锋的脸,抱布娃娃似的,将李谈锋整个上身囫囵抱在怀里,很是怜爱地给他顺气。李谈锋也是累得面红耳赤。他温驯地靠在师三爷胸口,靠着靠着,忽然情难自禁地仰起头来啄了师三爷下巴一口。
“谈谈,爸爸妈妈在哪个‘外国’呀?”
“嗯……当然是加拿大啊!”
“加拿大就是‘外国’吗?”师三爷歪着头问道。
“对啊!现在是5月,正是去那里旅游的最佳时机。而且,那里某项法律也比较人性化,我们可以先领一张证什么的……啊,我说的当然是好朋友手牵手的通行证啦!对,大概像圣诞卡片一样的东西……”
当然,在此之前,还需要给师三爷补办一张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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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师三爷坐在轮椅上,很是紧张地盯着地板上的几个褐色行李箱。嘴里才数到七,一眨眼功夫,就又有两个行李箱从他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无踪了。他回头一看,只来得及捕抓到失踪的行李箱在大门拐角处一晃而过的虚影。
师三爷抿了抿嘴,不大高兴。他俯下*身来,伸出食指又耐耐心心地从左到右重头数起。他数得天昏地暗,没想当他再次数到差不多的时候,仆人又一阵风似的冲进来卷走了两个。
师三爷目瞪口呆地目送了他。
最后,行李箱被搬完了,总算轮到了他。师三爷被连人带轮椅打包送上汽车。
一坐进车里,他就慌忙摇下车窗往外张望。仆人带走了他的轮椅,在车厢后头走了一圈,出来时已是两手空空。
大事不妙!他的轮椅也不见了!
“啪!”车门开起,落下。李谈锋挨着他坐下了。他将师三爷左顾右盼时,额头散落下来的几咎刘海打理好,又细心地给他掖实了衬衣硬领。他知道大师三爷注重形象,所以去哪都要把小师三爷打扮得风风光光。
师三爷攥了他的手,很悲伤地对自己的小伙伴叹息道:“唉,他们拿走了我的轮椅,我将再也下不了车了!”
这语气让李谈锋联想到昨天打扫房间的柳妈,“桥被拆了以后,我将再也不能过去了!”模仿得惟妙惟肖的,肖得让李谈锋忍俊不禁。
恰巧那仆人放好东西要回车上,师三爷便用手偷偷指了他,对李谈锋气愤道,“你看,就是他!敌人非常狡猾!”
李谈锋将他往外探的身子搂进怀里,撅嘴在他脸上狠狠地啾了一口。“我的好三爷!别乱跑,汽车要开啦!”
师三爷目不转睛地注视了他。然后他猛地一扑而上,将李谈锋压在车门上,两手捧了他的脸就来了个*辣的西班牙式狂吻。
好会儿,两片唇边才气喘吁吁地分开。李谈锋给他糊得满脸口水。他恍了神,脱了力,变成了一尾被搁浅在沙滩上的美人鱼。
师三爷匀了口气后,气冲冲地警告他道:“好了,小朋友,现在给我老实呆着!我要去拿回我的轮椅了!”扭头就要往外冲。
李谈锋拉住他的手不肯放行,在师三爷翻脸前一秒,他将一串钥匙塞进他手中,柔声说道:“这是开所有箱子的钥匙,都交给你保管了,好不好?”
师三爷犹豫地觑了李谈锋一眼。钥匙交给他,也就是说,无论是他的轮椅,还是刚才他被提走的行李箱,就都还是他的咯?他可以接着把行李箱数完?
师三爷最近常看古装剧,所以此刻便像个山寨头子似的,颠了颠手中的钥匙,很豪爽地勾搭了李谈锋的肩膀,冲他笑出一口白晃晃的牙齿:“好兄弟,哥哥一定给你办成此事,你尽管放心便是!”
然后,他将钥匙放进身上自认为最安全的一个口袋里,并用手拍了两下,确保万无一失。
李谈锋在旁边看他动作看得津津有味,最后就忍不住搂住他啾了几口。而师三爷刚被这么大串钥匙开了心窝,这时就很好说话。他主动撅起嘴迎了上去,给了小伙伴一个绵长又热烈的法式深吻。
一时收拾完毕,几辆汽车便有条不紊地朝飞机场开去。走的依旧是上次送林小鱼去与林崎屿汇合的路线,只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