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一刀飞刺过来,葛岳峙上身一偏,抓住对方手腕,同时回身腾空一记后旋踢,正中后面偷袭者的面门。后者一声惨叫,仰倒在地。借着惯性,葛岳峙又顺势旋身,朝前面的一人扫出一腿!
胜负已分,结局毋庸置疑!
然而就在这时,骤变横生!
“——呲”一声清脆的刀入血肉声音。
葛岳峙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腰侧上,从后往前,带着一涌鲜血探出的刀尖。
刀尖周围的衣服迅速被染红,血液在刀尖汇聚,凝成血珠滴落。
林小鱼惨白的小脸从他身后露了出来。他还维持着双手握刀的僵硬姿势,接触到义兄投注在自己脸上的森寒目光,他吓得猛地将刀一把抽出,瞬间从葛岳峙血肉中带出一溜喷涌的鲜血。葛岳峙当即脸色青白得骇人,他抬手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伛偻着差点跪倒在地上。
林小鱼心中大骇,他急忙丢开钢刀,脚下“蹬蹬蹬”急退了几步,最后一屁股跌坐到地板上。他一咧嘴哭了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谁叫你总欺负我!谁叫你总欺负我啊!”
他眼盯着葛岳峙,防备这睚眦必报的义兄也过来给他一刀。他那小身板别说一刀,一腿也扛不住。他心慌意乱地在地上抓挠了数下,总算手脚并用从地上成功爬起来。
他头也不回,跌跌撞撞地夺门而出,自个儿先跑了。
葛岳峙顾不上找他算账。就在他为林小鱼这一刀分神的时候,另一把钢刀已经没入他的肩膀。巨大的冲力压得他膝盖一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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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鱼没跑多远,便遇上师三爷掉转回来的车子。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几名师家的保镖。
迎头的汽车“哧”的声猛然停下,还没停稳,师三爷便推开车门跳了下来,小虎斑挂在他肩膀上,绒球身随着他的步伐跌宕起伏,眼看分分钟掉下去,偏偏就是掉不下去。
师三爷几步上前抓住林小鱼的手臂。他心急火燎地将小外甥从头到脚检查几遍:“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林小鱼怔怔地摇了头。他在师三爷关切的目光中扑簌簌落下泪来,真想扑进舅舅怀里倾述他的委屈。但转念一想,他瞬间手脚发凉!
这里还有个葛岳峙啊!他受了伤,要尽快送去医院包扎。可是——可是葛岳峙那么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自己给了他一刀,他会放过自己吗?现在若让小舅舅接回他,自己绝没有活路走了!
他不能任由他自生自灭,这样他会一辈子良心不安;可是若去救他,自己也要赔上去,今日谈锋精心策划,劳民伤财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再说,现在让小舅舅进去,岂不是要撞上那三个临时演员。到时候小舅舅追究起责任,就会连累自己和谈锋了。
不管了,先把小舅舅引开再说!
林小鱼心中天人交战,师三爷见他久久地沉默,心中孤疑不定。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葛呢?你义兄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吗,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师三爷焦急地问道。
林小鱼做了个深呼吸,随即手一指马路前方,言之凿凿地说道:“义兄叫我待在洗手间别出来,他去引开那些坏人。他朝那边去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师三爷攥住他的手臂就将他扔进车里去了,自己也紧随其后跳上车。小虎斑立刻轻轻落到师三爷大腿上坐好。师三爷朝保镖低喝了声“追!”自己率先踩下油门,脱缰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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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
空旷的柏油马路在绚烂的霞光中呈现出一片沥青色光影。
一道斑驳的血迹,一路弯弯曲曲地朝外蔓延。
远远望去,依稀可见一道模糊的高大身影独自走在路上。冷清死寂的傍晚,只有入夏枯落的黄叶偶尔刮过,以及遥远市区响起的几声此起彼伏的喇叭。
夕阳燃烧着橙红色光晕,一点一点,蚕食鲸吞般朝地平线沉落。
光线在摇晃中重叠,减退,黯淡。
葛岳峙捂着一侧简单包扎了的肚腹,一步一个脚印,吃力地走着。
万丈霞光浓墨重彩勾勒出他躯体的轮廓,这让他显得愈发高大险峻,像一座山岳,然而却是一座即将天崩地塌的山岳。阳光的灰烬从他每个动作露出的缝隙中投射而出,像即将喷薄而出的岩浆,一点点吞噬他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