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师三爷衣服也没换,直接躺坐到摇椅上。
椅轮晃得“咯吱咯吱”响,伴随而起的还有师三爷的叹息。望着头顶一轮皎洁皓月,几颗黯淡疏星,师三爷深深体会到身心的疲乏。跟打了场惨烈鏖战似的,他浑身骨头都要散架。应付徐博雅果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刚刚离开包厢的时候,差点还被他亲了一口,幸好他反应得快,给他一个过肩摔。
徐博雅这事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他还要安排跟谈锋的会面。趁早结果了这个心头大患!
闲坐片刻后,师三爷才起身洗漱,换上睡衣。虽然才九点,但他实在困倦,还是早点歇着吧,养精蓄锐,面对人生的挑战!
被褥才刚掀起,敲门声便响起来了。
葛岳峙用托盘端了杯热牛奶进来了。师三爷有每晚一杯热牛奶,每天一杯乌龙茶的习惯。他忘了葛岳峙都不会忘。
“三爷,您的牛奶。”
“哦,是牛奶啊,放桌上就行。”
然后两人一个看地板(捂脸羞涩的地板酱),一个看天花板,无话可说了。
师三爷如今面对着养子,心里还有点不踏实。他有心和解,奈何养子的脸皮跟铁打铜铸似的,他怎么也观察不出来,他究竟是高兴还是生气。
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师三爷拿起杯子一口气就把牛奶“咕噜咕噜”的喝了个精光。他转头朝养子讨好一笑。
葛岳峙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地板。
师三爷放下杯子转过身:“好了你出去吧。”
“是。”葛岳峙微微弯下身。他抬起眼帘,状似无心地觑了眼养父的背影,转身默不作声地推门出去了。
师三爷叹了口气,对着被重新阖上的门愤愤道:“坏小子,不懂我的心了!”
一切相安无事。
一直到半夜时分,师三爷忽然被热醒了。
他刚开始还以为是天气骤变,全市气温上升,辗转反侧了一会,他焦躁烦热地踢开被子。那热气一波紧接着一波,沸水似的翻涌,由里往外冒腾。他不仅身体热,脑袋也“嗡嗡”胀痛。喉咙又干又涩,他无法入睡,怀疑自己是发了高烧。听说白天烦恼多了,晚上就要折腾出病来。只能摸索着起了身,想去倒杯温水润润喉咙。
才刚作势要坐起,一股大力又将他推回床榻上。
师三爷懵了下,他热得浑身脱力,根本无法挣脱。他揉揉眼,在黑暗中捕抓到自己身体上方一个模糊的人影。
然后,他便被一股温热的肉墙围困在衣物与被褥之间了。
门扉已经被落了锁,铅灰色的窗帘也遮掩得密不透风。无一丝月光与灯光泄露的房间里,在一片混沌黑暗的寂静中,回响在师三爷耳畔的最清晰的感知,只有自己的,和上方人的呼吸。他几乎以为自己被搁浅在烘干机下,那扑面而来的气流混杂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急促,滚烫,混乱中焦灼着*。
虽然相貌无法分辨,然而朝夕相处多年,对方的气味,身长,厚度,重量,他早已烂熟于心。他知道现在压在自己身上,抱着自己颤抖的男人,就是正和自己冷战的养子。
葛岳峙。
既然知道是养子,师三爷便完全放下心来。他对葛岳峙一向是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伸出手,像哄孩子睡觉似的,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葛岳峙的背脊。用他笨拙的方法安慰他。
回应他的,是葛岳峙更加紧密的拥抱。
两具成年男子宽厚的身体严丝合缝地镶嵌在一起,这让师三爷热得更难受了。他开始摇头摆尾想要挣脱这种禁锢。奈何,任凭他在意念中大发神威,翻江倒海,现实中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他在黑暗中隐约听见一阵咕噜声,他不知道那是从葛岳峙喉咙中发出来的。满含压抑的吞咽声,充斥着某种类似于野兽的饥渴。
师三爷现在热得迷迷糊糊,焦距都不能调准。他渐渐地混乱了思想。以致当他仰面朝天,被葛岳峙捧起脸颊轻柔啜吻的时候,他都没有反抗。
他的下颌被捏住,只能微扬起头,松开紧闭的牙关,温驯地放纵外物粗暴的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