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一切都烦劳三奶奶了,”李嬷嬷最后又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分毫插错之后才跟平儿带着荣国府的人离开了镇远侯府。
就在李嬷嬷离开不久,早就得了信的穆言直接遣了一队家丁守在了新房外。别说范姨娘,就是宝钗留下来的莺儿都别想踏进新房一步,彻底绝了范姨娘重新布置新房的念头。
这一点已经在回府路上的李嬷嬷自然不得而知,所以在跟黛可回话时,还不无担心的特意强调了几句,提醒黛可很可能等她下了花轿,迎接她的会是跟她设想中完全不同的一个院子。
“东西挪动挪动咱们还能摆回来,就怕那个范姨娘心狠手黑,把新房里的东西贪了,”书墨听完后,紧着埋怨李嬷嬷不该就这么走了,“姑娘新房用的床幔都是苏大爷从西域寻来的红绡纱,一匹就不下百金,要是被换成普通的红帐子怎么办!”
“她敢换,我就敢去搜,”黛可冷然一笑,“我嫁过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替穆四爷解决他们男人不方便下手的事情么?我还真巴不得她赶紧折腾,免得我过去了还要故意找借口发难。”
“姑娘你怎么能这么想!”
李嬷嬷并没见过穆言书信的具体内容,听黛可这样评价自己的婚姻,立刻着了急。抱着这样的心态,怎能在婆家和平度日。虽然那范姨娘的确可恶,但新媳妇儿好歹也要装装样子。刚嫁过去就闹事,惹得后宅不宁。若是不小心引了夫婿的厌弃,好好的一桩喜事最后悲剧收场可怎么办!
黛可揉着额头,听着李嬷嬷语重心长的教导她该如何跟穆言相处,该如何对待穆家的长辈,却并不反驳。反正嫁过去之后,她们自己看也能想明白,何必在这人多眼杂的荣国府把话说得那么清楚。
“好了,后天就是正日子,你们再去查查嫁妆有没有什么遗漏,到时候别慌了手脚,”黛可又等李嬷嬷说了一阵,估摸着李嬷嬷需要茶水润润嗓子了,吩咐道。
因为黛可大部分生活用品都搬到了镇远侯府,稻香村显得有些空旷。几间住人的房子就不用说了,连书墨她们的东西都跟着一块儿送到了镇远侯府。现在除了这两日需要用到的东西,其他的一样都没有了。
后面的库房也是房门大开,里面的东西不是被打包送走就是被放置进红漆匣子中,连一片馒头渣都没给后来人留下。院子里的嫁妆则是分了南北两批,南面的是黛可跟荣国府准备的东西,包括苏诺送的贺礼,贾母给的填妆,还有各房姐妹们送的礼物。北面的一波则是当初镇远侯府抬来的聘礼。
“今天我在镇远侯府已经把路探清楚了。姑娘的新房处在整个府邸的南边的后半部分,前一半是二老爷跟三爷的院子。北面是大房住的几个院子。穆侯爷的书房就在正门进去的第二道院子。”看着泾渭分明的两堆儿,李嬷嬷跟书墨说道。
“那我一会儿就吩咐下去,叫抬这些东西的人后天跟着嬷嬷走,”书墨指着北面的聘礼,“这些破烂别说姑娘,连我都看不上眼。正好按照姑娘的意思,干脆全都抬回去,送到侯爷的书房,让大家伙儿都开开眼。”
“唉,”李嬷嬷长长叹了口气,“姑娘这是摆明了要闹个天翻地覆啊。”
“嬷嬷又不是不知道,那个范姨娘有穆家老太太在后面撑腰,就是把东西甩到她脸上也未必能把她怎么样。姑娘此举虽然不大妥当,但若是就这么把这口气忍下了,将来说不定还有多少幺蛾子等着,”书墨多少知道些穆言与黛可的共识,倒是没有李嬷嬷这般担心。
“再说嬷嬷你想一想,若是现在不发难,等风头过了,姑娘再提起聘礼,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这倒也是,”李嬷嬷点点头,秋后算账这种事明显不适合用在这里,“罢了罢了,既然姑娘铁了心要在侯府立威,说不定老婆子也要豁出这身本事护着姑娘。”
“嬷嬷这话我爱听,”书墨笑颜如花,“今儿嬷嬷肯定跟您那位老姐妹见过了吧,有打听到什么消息没?”
“打听什么消息!不许笑得这样轻浮!走路规矩点,忘了我平日怎么教你的了么!”李嬷嬷瞪了书墨一眼,“姑娘胡闹你不在旁边规劝也就罢了,还敢来煽风点火,小心我大耳光抽你!”
“嬷嬷才舍不得!”
“没大没小!”
房里的黛可听着院子里书墨跟李嬷嬷的笑闹,不由也弯起了嘴角。幸好她身边的人不至于愚钝到死守着规矩,规劝归规劝,真劝不动也懂得因地制宜。若是摊上个死背三从四德的嬷嬷,胆小如鼠的丫鬟,到了镇远侯府,她还没跟范姨娘宣战,就得被房里人给气死。
只是单凭书墨商羽跟李嬷嬷,她身边可用的人还是太少了些,到哪里再去找些合意的帮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