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众人所料,圣旨自然是欧阳修请到手,不仅如此,皇上还跟欧阳修单独谈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内容自然是不得而知,但猜也能猜得到赵祯是针对此案给了大致的方向。
晏殊借汇报筹粮之事随后觐见了赵祯,但无论晏殊如何旁敲侧击想探明皇上的态度,赵祯均顾左右而言他,对和欧阳修的谈话以及对苏锦的态度讳莫如深,只是临了给了晏殊一句放心话。
“晏爱卿,苏锦此人是有些本事的,你举荐他也并未辱没你的眼光,光是粮食被抢之事,他能置生死于不顾率兵掀翻匪巢,便说明他是个有担当有能力之人;至于其他的流言蜚语,朕只能说人无完人,不招人嫉是庸才,此番欧阳爱卿去扬州查实情况,你可写封信让他带去,勉励苏锦好好办差,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赵祯想了想又道:“不过此人尚需琢磨,可能是初入官场不懂的收敛锋芒,你说他这胆子该有多大,居然敢假冒朕的口气来招安,谁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利,若是查实的话,少不得要受些惩戒。”
晏殊忙跪倒磕头道:“应该的,若是查实,惩戒自然是应该的,不过……”
赵祯挥手道:“朕知道你要说什么,该赏赐的朕自然不会吝啬,白璧微暇不掩其光,朕心里有数。”
晏殊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赵祯这样的态度自然是已经消了气了,或许欧阳修在其中说了什么好话,这个欧阳修自己结交并不多,只是觉得其文采一流,但却不齿其跋扈的为人,没想到他居然在关键时刻给了自己助力。
南门官道上,欧阳修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马军方都头搭着话,对于苏锦去扬州之后干了什么,方都头自然不知道,但是在八公山下剿匪之时,方都头可是亲历的,所以说起来自然是唾沫横飞,jing彩惊险不断,当然也少不得把自己吹得像一朵花,如何奋勇杀敌,如何巧妙的完成苏锦下达的军令等等。
欧阳修连声赞叹,有意无意的恶业透露出在请功的折子里看到了方都头和众马军的名字云云,这更让方都头和随行马军们大受鼓舞,愈发的拿这位欧阳中丞不当外人了。
“中丞大人,对苏专使卑职是真的服了,要是我,绝对不敢带着两个随从便上山,这胆识,啧啧……要是在西北军中,定是一名将星撅起,比ri前名声大噪的狄青将军肯定不会差。”
欧阳修呵呵笑道:“看来你对苏专使倒是极为推崇,那为何本官听说你们马军跟他不合呢?”
方都头怒道:“谁他娘的嚼舌头,谁说我等与苏专使不合?合的很!”
欧阳修道:“不对,我听人说,那粮食在你们马军的眼皮子地下被不到四百土匪给劫走,昨ri我提审匪酋沈耀祖,你道他怎么说?”
方都头心里砰砰乱跳,心道:“露馅了,这下完了。”
当下忐忑问道:“怎么说?”
“他说,他只带了四百土匪下山,结果在梁园小镇没费吹灰之力,马军甚至都没抵抗,直接将粮车拱手相送。”
方都头面如死灰,兀自抵赖道:“放他娘的臭狗屁,我们都死了好几个兄弟,怎地没抵抗?匪酋这是临死乱攀诬,中丞大人可莫信他的鬼话,不信你到了扬州可以去问专使大人。”
欧阳修哈哈笑道:“方都头,咱们只是私下闲聊,本官可不是为了你们的事来扬州的,本官去传旨给苏专使的,不必如此激动。”
方都头心道:“信你才有鬼呢,你们御史台个个是狗鼻子,没事也要闻三下,更何况是这样的事,摆明了是套老子的话,这立功的机会,老子可不能给你。”
“欧阳大人,路远天寒,咱们还是不要闲聊,抓紧赶路为好,到扬州还有四五天的路程,留些jing神去宣旨给苏专使,所有的事他都是亲历,何不问他?”
欧阳修知道方都头起了戒心,倒也不便多问,御史台虽然牛气哄哄,可以随便怀疑,捕风捉影;但正式问询他人也是有规矩的,没有手续,人家便有拒绝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