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嬉笑的脸上顿时严肃起来,朝廷平抑市价这可不是妄言,本朝立朝以来历遭大旱大涝,朝廷皆有赈济平抑的举动。
天圣六年,京东路大旱,京东西路和东路数十州府米粮衣物短缺,价格飞涨,朝廷一面开仓济民,一名从江浙一带调运大批粮食布匹平抑物价,当时已有人囤积私粮,但血本无归,沦为同行笑柄。
明道元年,江浙两湖罹遭洪涝,朝廷同样用存粮平抑物价,渡过难关,并没有给投机倒把的商人赚到什么便宜。
景佑年间和宝元年间也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所以刘副会长这一个疑问问到了点子上,别这边刚刚高价进了粮食,那边朝廷呼啦啦运来大批的粮食,那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亏下来,几十万贯是最少的事。
众人默然无语,在这事上谁也不敢发表意见,此事唯一有发言权的只有唐会长一人,唐会长跟官府过从甚密,不仅是庐州知府朱世庸,听说汴梁城里也说的上话。
唐会长呵呵一笑,转动瘦长的手指上碧绿戒指扫视全场,神态甚是倨傲,众人丝毫没有不满之意,唐会长有这个资格鄙视他们,因为人家路子广马力大,所有人都静静等着他的解释。
“老刘考虑的很周全,老夫最欣赏的便是老刘这一点,事无巨细,谋定而后动,诸位在这一点上便不及他。”唐会长笑道。
“那是,那是,刘副会长是咱们商会出了名的小诸葛,我等自然比不上。”众人纷纷笑道,刘副会长面无表情,既不推辞,也不露喜。
“只不过,老刘这一次谨慎过头了,不妨透露一个大秘密给诸位听听,但谁也不许传出去,说出去后果自负;那ri我在京城和枢密使大人闲坐之时,枢密使大人谈及西北战事,宋军和西夏贼兵胶着四年时间,双方陈兵十数万于边境,互有胜败;诸位由此可联想出什么来了么?”
“唐翁是说……军粮消耗么?”刘副会长双目一亮道。
“不愧是小诸葛,老刘一猜即中,近四年时间,人吃马嚼的边境军饷耗粮近千万石,这些粮食从哪来?这几年粮食并不是大丰之年,每年所产粮食自保尚且不足,都是在吃老本啊。更何况,战事的消耗何止是jūn_duì耗粮,河东、永兴、秦风三路处于战事之中,虽不至民生涂炭,但早已入不敷出,靠朝廷的救济方能让三路近两百万百姓求的温饱,这些消耗从哪里来?还是国库。诸位想想,现在朝廷还有粮食来平抑物价么?或许明年chun天,朝廷都要高价向我等购粮也未可知呢,总之,这一次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众人喜动颜开,唐会长这番分析丝丝入扣,这些都是平时他们根本得不到的信息,也只有唐会长能从闲聊中得知朝廷状况,这也难怪唐家这几年如ri中天,在庐州城中一家独大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基本上所有的问题都不成为问题,黄副会长分赴各家收拢钱财连夜南下,商会这边也没闲着,苏记这一次知情不报,甚至有可能散布消息造成抢购之风,让诸商家平白损失十几万石存粮,这口恶气如何咽得下去。
商会准备了很久的针对苏记的攻击终于要发动了,这一次郎少东自告奋勇领衔,郎少东想的很清楚,在商会中多一些功劳,未来便可以多分一杯羹,在这种一边倒的争斗中不积极,岂不是憨大一个。<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