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最终都变成了曾经。
而此时此刻,安宁的脸上显得宁静而又美好,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那种笑容,就像是小时候终于得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又或是吃到了甜甜的糖果那般,幸福而又满足。
月光如水,满照在地将那些婆娑的树影投寂寂寥寥,夜雾弥漫。
夙非离就抱着她跪在地上,手臂托着她的头,安宁的三千青丝垂直而下,在那轮缓缓升上来的残月的照射下,泛着清冷而又圣洁的光芒。
仿佛过了好久,夙非离这才将她打横抱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如明镜般的湖泊。
月色深沈之时,在那古木梨花林的中心,赫然立着一个石碑,上面写着‘安宁之墓’。
此时的古木梨花林中,一阵微风起过,刹那间树上白色梨花纷飞,飘飘零零的漫天飞舞,围绕在那古木梨花树下的墓碑前浮动,在一阵风起时,又飞卷飘向空中,直到驱逐了空气间的血腥味留下淡淡的花香后,才归于尘土,将之前染满鲜血的地上又倾覆了一层白色花瓣,终于,一切化为沉静。
若不是这蓦然出现的石碑,这里安静的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人一般。
安宁曾对她说,“苏慕凉,我喜欢这里。”
安宁还曾一脸憧憬的对她说,“如果有一天阿离能够抱抱我,亲亲我,那么我死也无憾了……”当初只当是一时戏谑,又谁能够想到,当初她只是当成儿戏的话竟然一语成真。
安宁,以后我会再来看你,安宁,你别急,我现在就会替你报仇。
湖面上一竹筏在顺着水流飘动,苏慕凉就那样站在竹筏之上,一动一动的望着那古木林中深处,目光晦涩难明。
夙非离此时正盘膝坐在那竹筏之上,眉宇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身色冷然,狭长的眸子当落在从湖面上浮起的一片柳长的树叶上时,他的身躯微动,只见他微微向前一探,便将那湖面上的叶子撵了上来,白净修长的手指撵着那片柳叶,目光深沉,半晌幽幽的道了一句,”今日你那曲子吹的很好听。””嗯,很好听。”
苏慕凉的声音轻轻淡淡,如同那阵阵夜风一般,一同消逝隐没在空中。
她的话音刚落,她的耳边便传来仿佛是透过自古木梨花林中而来的曲子,深夜,残月西枕,那寂寥的声音淡淡传了出来,那自夙非离薄如蝉翼的唇边吹奏出来的曲调,,就仿佛如寒月之下静静流淌的幽泉,冰凉而又落寞,不动声色的隐藏了不知多少的情绪。”约莫还有两个时辰便要到三更,我想,我应该去一趟。””太子府?””嗯。””你莫不是想杀了他?”
月夜之下隐约听得一女子嗤冷的一笑,”有何不可。”
夙非离沉默了,此时他正背对着苏慕凉,从宽大的袖袍之中取出一块令牌,白皙的手指一点点将上面的污泥抹开,看着上面的那几个字,从来不屑于唉声叹气的夙非离竟然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半晌,他无言,默默的将手中的令牌放入那湖面之上,瞬间那黑漆木的令牌便沉了下去,片刻间消失的不见踪影……
夙非离狭长的凤眸微微阖上,他一直没有告诉苏慕凉,那块令牌之上有着一个‘裴’字。
这说明,这批人,根本就不是夙君颜手下的人。
对于这一点,夙非离彻底保持了沉默,既然恨了,那便一直恨下去吧。
夙君颜,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湖水顺流,加之风向助之,到达江畔的时候比苏慕凉预想的时间还要快,夙非离之前早就命人探测好了地形,于是,苏慕凉看着前方的彼岸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便知道前方便是到了大景皇朝之地。
果然要比她想象的要繁华许多,哪怕此时已经到了深夜,彼岸华灯依旧璀璨,人影不时出现的两岸,可想而知,若是日暮之时,又该会有怎么样的热闹非凡。
夙非离与苏慕凉上了岸寻了个安静的住处,那小二刚要出来打更,一抬头便看见了这二位风尘仆仆之人,立刻将那抹布往肩膀一甩,热情的招待起来,“哟,二位客官快请,没想到这两日竟然如此热闹,这个时候还有客官来。”
“怎么,小哥,咱们这可是有什么热闹的事吗?”苏慕凉笑着,往他的手中随手塞了一片银叶子。
那小二瞬间乐的脸都快挤出花来了,递给了二人一人一杯上好的茶水,笑眯眯的道,“怎么,这位客官难道不知我们太子殿下要大婚了?”
纤细白皙的玉指蓦然一抖,茶水飞溅在手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