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脸色也并不大好，然而最重要的是苏慕凉怕莫邪受不了接下来的血腥，万一做出点什么事情控制不住自己的事情，反而会影响到她的操作。

“你尽管去动手，我给你打下手。”莫邪一眼就看得出苏慕凉所顾虑的是什么，她面色慎重的说道。

苏慕凉见她依旧坚持，也只好点点头，将小巧轻薄的手术刀具消完毒后，便看准李干将右腿膝盖处的死肉，动作麻利的将其切除，然而在他的右腿膝盖处里面的血肉里扎了许多破碎的碎骨片，苏慕凉拿出自己镊子在火上过了一遍后，将他血肉里的碎骨片一片一片夹出来。

那带着少于的血迹的碎骨被苏慕凉一片片扔在托盘中的小碟子上时，莫邪的眸子深了深，不免心中一阵抽痛。

苏慕凉的额头隐隐有香汗顺着留下，而李干将的已经夹出十来片，她刚要拿袖子随意蹭一下自己的额头时，突然一个修长的手指从一侧伸出来，轻柔的沾去她额头细密的汗珠。

苏慕凉来不及分心，也没有抬头去看一眼那隐约中窥得身穿一袭月牙白锦袍的男子。

直到将所有的碎骨片掏出来后，苏慕凉给他进行消毒，继而又开始拿出一把轻巧的小刀切开他的表皮和肌肉，这样将其分开更是为了截肢后用他自己的皮肤缝合伤口。

莫邪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的医术，即便心里有所准备，但真当看到这些血腥的画面时，端着托盘的手还是微微的颤抖。

这缝合需要相当高的技术，若是缝合后还继续出血，那基本上就是失败了，苏慕凉缝合结束后，将上方扎着的线放开，检查了一番都不见出血，她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苏慕凉一边摘下手套一下垂着眼睑淡淡的道，“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平常的时候需要静养，禁止有人去接触他，以免有细菌侵入。”她停了一下，又想到了什么一般，继续道，“至于饮食上面更是重要，我一会给你列个单子，教你做几次具体食物，也好我们走后你好照顾他。”

莫耶到也是缓过来不少，点了点头又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细菌……这是什么？”

额……

苏慕凉怔了一下，她刚刚说这个词了？

她抿了一下唇瓣，“嗯……这个东西，是一种人类看不到的生物，很小很小，一旦侵入身体后会带来很大的危险，尤其是在人体虚弱的时候，更要注意这个问题。”

莫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然人眼看不懂，那为何她能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

她到是看出了苏慕凉神情当中的几分不自然，也知道也许是另有隐情，只要李干将的命保住，她就知足了，其他无须多问。

“至于我说的假肢一事，现在也不可着急，怎么也得等他情况稳定下来。”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找到适合的假体。苏慕凉清理好现场，又迟疑着对莫邪道了一句，“当初我们回来的时候你的目的……”

小小的呼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话，“你确定这是你要坚持的，以后不会后悔？”

莫邪顿了顿，微垂的羽睫下遮挡住了她眼中的神色，令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半晌，她咬唇幽幽的道了一句，“我担心他的腿……”

苏慕凉透过支起的窗柩望着外面的天空，好笑般的扯了扯嘴角，“这么说来你是可怜他了？”

苏慕凉说罢便要将拎着自己的药箱走，脸上的神情显得无比疲倦，莫邪欲要说些什么，但是一看到苏慕凉的动作和脸色，顿了顿，卡在嗓子眼的话却怎么也没能说出来。

一切似乎都这般悄无声息，撤了灯光后的屋子里变得暗下来，无人注意到李干将的指甲深陷手掌，在白色的单子上染上阵阵鲜红。

麻醉药渐过，他的意识逐渐的清醒过来，伴随着自己腿部麻醉过后带来的剧烈疼痛，他本来还是有些昏昏然，然而在当他隐约中听到莫邪的声音的时候，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

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却恰巧不巧的听到了她们的这一番话。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哪怕所有人的都去可怜他，同情他，他也不会想让莫邪去可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