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酒下肚,陆续只觉腹内如火烧一般,他不是没酒量,但这样喝法还是第一次。把酒瓶往吧台上一搁,发出清脆的响,“可以说了吧。”
但萧默的回应是耸了耸肩,兀自拿起自己酒杯放在唇间抿了一口,“我不知道。”
陆续眯起眼,声音骤冷:“你玩我?”萧默并不惧他,眼角微扬了道:“我说得是实话。与他不过也就三次交易,三次都没见过他本人。你说我上哪去知道他人在哪?”
陆续推开座椅,招呼不打就打算起身离开。却被身后喊住:“我这有他的号码要不要?不能保证一定还接得通。”陆续身形顿住,回头目光凝在男人的脸上。
走出酒吧,哄闹的喧嚣顿入宁静,仿佛一门之隔就是两个世界。陆续走到自己车前,没有急着坐进驾驶座,先点了根烟,吸了好几口后才拿了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他不知道那十一个数字按下去,最终结果会是什么,有种彷徨的感觉在心内滋生。
最后一个键按下,静默等候,似乎连心跳都在那刻静止。当“嘟”声长音连通时,心尖颤了颤恢复跳动,嘘了口气,总算不是关机或者销号。
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断线后又重拨过去,仍然断线,再次重拨,陆续情绪变得很焦躁。就在他以为这一次也同样会断时,电话那头却突然接通了,他的心漏跳了半拍,屏息以待。
“喂?”
他怔了怔,女声?怎么会是女人的声音?那边又连喂了两声,嘀咕了一句似乎就要挂断,他连忙出声:“等一下,”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请问庄聿在吗?”
“你找他啊,可能现在不太方便,过一会再打过来好吗?”女声听起来很温和。
陆续问:“过多久方便?”那头可能没料到他会这样穷追猛打,迟疑了下回说:“半小时吧。”
放下手机时,陆续的心就不平静了,来来回回绕着车子走,从没觉得半小时这么长,真切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滋味。当手机闹铃提示音响时,迫不及待摸出来,再度按下重拨。
响到第五声时被接起,对面直截了当问:“谁?”
陆续沉闭了闭眼,是他,就是这声音!“我是陆续。”沉默有两秒,转而一声轻笑从手机里传来,听到对方问:“你找我?”
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就是听着对面那笑声,心头发寒。在古洞里的最后时光,见识过这个男人的阴森与残忍,若不是记起了一些事,绝对不想与此人打交道。
“能见你一面吗?”
“你当自己是谁呢,我是你想见就见的?”
碰了个钉子,还是很硬的。陆续默了两秒,道出自己真正目的:“告诉我小九在哪。”
那头又笑出了声,低低沉沉的,听得陆续心底发毛,只听他轻描淡写地反问:“小九是谁?”一股怒气直线上冒,陆续冲口而出:“庄聿,你别给我装傻,谁都可能不知道小九,唯独你不可能。”
疯子关于花蜘蛛的故事,小九脱口而出的那句“庄聿的庄”,若说他们之间没有联系,他死都不信。而且他反复深思过,为什么庄聿会最后在古洞出现?那个地方不是公园,并非随便什么人能找到的。显然,他是循着小九踪迹找过来的。
最后那场殇战,他记起后就在脑中一遍遍地回想,每想一次头就疼一次。有时候实在疼得不行,就吃止疼药,可不会停止那念想。推敲分析到后来,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小九一定还在。
若只从自己伤重昏厥前的那些场景来判断,他根本连再呼吸的心都没有。可永殇最末出现了庄聿,他救下他们几个的那种从容不迫,甚至还莫名其妙对他一番审问,无不预示着什么。假如......假如说小九真的没了,作为与她有直接关系的庄聿会是什么反应?
分析完这些后,心里就有了底。庄聿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清楚,但至少不会是好人,不可能还让萧默赶到沙漠中来,把他们几人给救出去。能让庄聿如此做的,只有小九。
正因为有这个念想,他在想着那些绝望窒息的画面时,才看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