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来回青藏线,不玩一趟闻名遐迩的胡杨林太亏了,等这边玩过后再去可可西里那边。”
我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说笑,嘴动了动,还是缩回了到口边的话。但有人总喜欢挑战你的极限,在走了两步后,陆续就拉拽了下牵绊在两人手腕上的金属圈,然后以足可让我听到的音量在嘀咕:“怎么有种牵着金毛出来遛弯的感觉呢?”
“你说谁金毛?”从齿缝中迸出问话。
他回头朝我特妖娆地一笑,“谁搭理谁就是啊。”我直接动粗不动口了,抬脚就朝那腿弯处踢,他本就有防备,侧身避开外带旋身,一套动作做得可谓流利。可怜我因左手被他铐住,也跟着一个侧转,脚步一踉跄差点跌倒,他轻轻松松揽住我腰嬉皮笑脸道:“你这可是投怀送抱啊。”
我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他面色一变立即松开了我,把手藏在身后,神色戒备地说:“不准再咬了,真疼的。”我给了他一个良心建议:“赶紧去医院吧,有病必须得治,我看你病得不清。”
“我有什么病啊?”他神色茫然。
我拿手指了他手腕的齿痕,云淡风轻地说:“狂犬病!老师没跟你普及过,被咬了得打疫苗的吗?过时病重会死的。”他瞪着眼半天没吐一个字出来,再开口时如喉咙口塞了什么般:“哪有人把自己比作狂犬的呀?”我飘了他一眼,“这不是配合你嘛,免得你说我嘴巴毒。”
“哪里有说你嘴毒了?”他在那小声嘀咕,我只当没听到。
被陆续领走了一段,发现离景区大门越来越远,不由纳闷地问:“你不是说要进去吗?”
他头也没回地说:“门票要50一个人的,我们逃票。”
我的额头冒出了黑线,估计也就他能把“逃票”两字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你很缺钱吗?要是没有,我这里付就行了。”他顿住了侧身看我,“你很有钱?”我摇摇头,谈不上很有钱,但生活至少能自给,也不用干“逃票”这种事。
然后他又说了:“我是男人,能做让女人付钱的这种事吗?”我脸上抽抽,很想拍他一脑袋,指着他骂别这么大男子主义。心说他定是出来钱带不多,又买了那些装备和食物,估计是钱都花光了,这才想到逃票这一途径。我反正兜里揣着钱,来这趟任务基本也没花,也就那天早晨买了顿早餐。
想到这正要去兜里掏钱给他,结果听他说:“胡杨林风景,最美的是秋季,现在大冬天的,不值那票价,懂不?”我直接对他无语,“那没什么美景你还去?吃饱了撑呢。”
“嘿,昨晚上倒是吃撑了,以至于今早醒来都觉得不饿。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呗。”
两人顺着一条土路向前,一走一个沙坑,我们走在了旁边的芦苇荡。有发现路旁停了摩托车,看样子逃票的不光我两,还有别人。穿过芦苇荡,就到了一个河滩处,回头去看,车子停的位置依稀能看到,而景区的二层小楼也能看到。出于做贼心虚的心态,觉得很是忧心,怕那楼上有工作人员瞧见我们这处,缩了缩身,尽量掩在陆续身侧。
河滩比较宽,里面的水都结成了冰。穿过河滩又是一处芦苇荡,再过去就看到沙漠了。不知名的低矮植物,顽强地生长在黄沙里,为这片黄添了一抹绿。但放眼而望,别说胡杨林了,就连棵树都没瞧见。我看陆续挺随意地往前走着,不由狐疑地问:“你到底认识路不?确定这里能进到景区里面?”
“看地上脚印不就知道了,我们只要跟着别人的脚印向前就是。”
经他这么一说,确实留意到沙地里有一条痕迹。跟他在一块,很容易联想起黑竹沟的那些日夜,蓦然间想到那片黄沙林了,与他并肩而行,听他的精辟分析。倒真没什么可担心的,比起那次,至少此刻是以闲散的心情在走这片沙漠,大不了就是没找到胡杨林,沿着原路返回而已。
又穿过了一个芦苇荡后,我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胡杨林。但,那真称不上是美景,树叶凋零,树枝都光秃秃的,颇有枯藤老树昏鸦的残景凄凉感。
我问陆续这有什么好看的,他笑了笑,眯着眼特迷离地开口:“在大西北流传着一句话,胡杨3000年——生而不死1000年,死而不倒1000年,倒而不朽1000年。在荒漠和沙地,胡杨是唯一能天然成林的树种,已经有300万到600万年的历史了。来这处,就想看看这种生命力顽强的植物,你不觉得哪怕是落叶凋零,都有种苍凉的壮美吗?”
我认识的陆续,不是这样带了沉郁忧伤的气息,到这时,才嗅到了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