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辞别童氏出来,刚坐上马车没一会子便在街口的拐角处碰到了沈童,听到外头动静,慧安推开车窗,正见沈童骑在马上一脸笑意地瞧过来,见她望过去,便笑着道。
“安娘这便回去了吗,怎不留下来用膳。我刚从通正街回来,买了你最喜欢的芙蓉酥,倒赶巧,这便碰上了。”
慧安闻言哪里不知他是特意地拦在这里,不觉好笑地瞥了眼他手中的糕点盒子,笑着道:“那可真是有劳二哥哥了,冬儿快接过来吧。天色不早了,我也回府了,二哥哥也快些回去吧,别让舅母担忧。”
言罢她眸光闪过戏谑竟是就要关上车窗,沈童见此岂能不急,忙凑近马车,探手撑住车窗,讨好地道:“安娘,你这不是诚心的在急哥哥的嘛。”
慧安闻言不觉挑眉,扬眸道:“二哥哥这话是怎么说的,安娘可真是冤枉啊。”
沈童见她就是不说正事,不觉面上一红,道:“我这等了你半天了,好妹妹,你就饶过二哥吧,啊?”
慧安见他面上起了红晕,这才莞尔一笑,道:“二哥哥不是赶巧碰上我的吗,怎又成了专门在此等我了……”
见沈童露出羞恼的神情来,慧安这才抿唇又笑了下,道:“二哥哥太瞧不起安娘了,这事有我出马,哪里有不成的道理?二哥哥放宽心,且回去等着求娶美娇娘吧。”
沈童闻言目光一亮,眉眼也神采飞扬了起来,慧安不觉也替他高兴,笑着道:“汪姐姐人极好,这两年却受不了不少苦,二哥哥既是有心,来日这事若成了,二哥哥可要好好待汪姐姐才是,不然安娘头一个不答应。”
沈童见慧安虽是笑着,眸中神情却极是认真,不觉笑容微敛。早先他便从汪杨松哪里听说过他这个妹妹,那日在关府机缘巧合碰到永济伯世子纠缠汪明茵,她非但不惊慌,反倒不卑不亢,行事聪慧机警。被撕扯开了衣衫,若换做其她女子只怕会吓得失了方寸,她却还能镇定自若,却是叫他又赞赏又心疼。现下听慧安如此说,不觉心一紧,接着沈童才点头,道:“安娘放心便是。”
慧安这才一笑,瞧着冬儿手中的糕点盒子,道:“二哥哥就这么一盒子点心就想打发了安娘却是不能,来日事成,可得好好酬谢安娘才成。”
沈童闻言朗声而笑,连连称是,两人又说笑了两句,慧安才关上车窗往关府赶。
回到府中早已过了饭时,慧安一到棋风院便直接去了书房,待她和关元鹤一起回院时方嬷嬷已吩咐摆了饭,两人用了膳,便一道回了内室。慧安便和关元鹤说起方才在沈府的事,笑着道:“舅母一门心思地想给几位哥哥都找那温柔贤淑的媳妇,大嫂性子便柔的紧,不过大哥哥本就是科班出身,倒也举案齐眉。二哥哥是武将,性子本就豪爽,我倒觉着和汪姐姐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不过做婆婆的想娶个宽和绵软的儿媳却也没错,当初舅舅还一心想着叫二哥哥入赘凤阳侯府呢,想来也是怕我这性子将来嫁不出去呢。”
慧安坐在梳妆台前,散了发髻,拿着梳子轻轻梳理着长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关元鹤说着话。
关元鹤躺在窗前的罗汉床上,头枕着手,目光柔和地落在慧安身上。屋外的晚霞夕光探进来,落在她的身上,给她的身影笼上了一层柔和橘色光芒,白皙的面庞,染着金光扑扇着的卷翘睫毛下是一双宝石般瑰丽的眼眸,樱红而丰盈的唇畔上挂着一丝浅淡的笑,还有那乌黑的大波浪长发,那么柔顺自然地垂在脑后。
她一手捧着一缕长发,一手执着梳子,素白纤细的腕子一扬一落,那发丝随之起舞,关元鹤只觉这般瞧着她,听着她碎碎叨叨地说着家常,整颗心都要随着她那软糯糯的声音化成了水。
慧安说了半响不闻关元鹤回应,抬眸瞧他,却是迎上了他含着笑意的炯炯眼眸,他是那么专注地瞧着她,那眼中的光彩直烫的她的心为之一缩,不觉面上微红,嗔了关元鹤一眼,道:“瞧什么呢!和你说话呢。”
关元鹤这才冲慧安伸手,道:“过来。”
慧安见他眉眼间满是温柔,不觉便受了蛊惑,放下梳篦走过去,将手放在关元鹤的掌心,下一刻便被他拉着一起躺在了罗汉床上。怀抱沁香关元鹤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抚摸着慧安黑亮的长发,下巴轻蹭着她的头顶,这才舒服地叹了一声,道:“若你真嫁不出去,当时我也不必那般劳神。”
慧安闻言吃吃的笑,抬起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着窗台上放着的五色花的枝叶,轻声又道:“早先我极任性,只景心和珊瑚于我交好,长大些,侯府是非也便跟着多了起来,难得的汪姐姐她们不嫌弃我,和我走的近。如今一处长大的几个姑娘大都已出嫁,只汪姐姐和景心还没个着落,我自希望她们能好。若汪姐姐能嫁给二哥哥,凤阳侯府和成国公府便走的越发近了,来日景心和汪二公子的事倒也好办的多,我也好在其中周旋……”
关元鹤听闻慧安的话却是一个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慧安诧异地抬头瞧他,关元鹤这才收拾了神情,笑着道:“这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她们非亲非故,倒是操不完的心了。你这闺蜜倒也难怪和你性情相投,一个顶一个的主意大。”
慧安见关元鹤面带戏谑,眸中却有着几分追忆,想着她和关元鹤定亲前已是被他欺负的彻底,搂也搂过,抱也抱过了的,慧安便面颊一红,嗔恼地瞪了关元鹤一眼,道:“登徒子!”
关元鹤闻言便朗声而笑,半响才亲了亲慧安红嘟嘟的唇,道:“这会儿才知却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