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见崔氏进来,不觉便挑了挑眉,这崔氏还在禁足之中,消息倒是灵通的紧。她方才也就在园子里稍稍停留检查了下四周,这便赶了过来,后脚崔氏竟就到了,那关礼洁踉踉跄跄若按她的脚程这会子也就能走到祥瑞院,崔氏能这么快到必是早先便得到了消息。今日之事摆明了是有人在害崔氏和关礼洁,崔氏现在能如此镇定,倒也了得了。只是今日程敏瑜无碍便罢,若是有事,只怕崔氏和关礼洁都要受到重处。
程敏瑜自打有孕便极为怕热,自打天一进三伏她就不大外出,整日在屋中歪着,今儿自己在园子里设宴,偏程敏瑜就一大早的去逛园子,又偏在关礼洁和关礼如姐妹闹了矛盾时进了水榭,这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过。
方才程敏瑜在水榭中所说的话,用意皆在叫她发作关礼洁,自己因先前的事和崔氏闹了矛盾,关礼洁的骄纵性子,今儿必定是要起一场风波的,程敏瑜如何能不事先猜到?
程敏瑜今儿出现的及时,又说那些话,分明早先便想着要前往园子中挑地自己以长嫂的身份发作关礼洁,若她今儿如了程敏瑜的意,岂不是和崔氏越发势同水火?而她们斗的越凶,兰姨娘一系也就越能从中获利。
程敏瑜乐得拿她沈慧安当枪使,慧安却不愿被她所用,故而今儿在水榭中才替关礼洁说了那么两句话,可接着竟就出了关礼洁推程敏瑜摔倒的事情。
方才在水榭中虽说程敏瑜不曾责备关礼洁一句,但是她的态度却是极明显的,是不认同关礼洁的所作所为的,她前脚出了水榭,后脚关礼洁便跟着而去。加之关礼洁的骄纵火爆性子,只怕多数人听闻此事都会觉着是关礼洁因一时之气故意推了程敏瑜,只是失了分寸罢了。
程敏瑜是万不会拿她肚中孩子来玩笑的,今日之事不管程敏瑜有没有出事,那关礼洁都要受到惩处,故而此事必不会是崔氏所为,害掉程敏瑜肚中孩子虽说对崔氏是好事一件,但却也非紧要之事,还犯不着她用如此粗劣急躁的手段。
那么今日是谁在算计程敏瑜和关礼洁?会是小陈姨娘吗?还是今日之事真就是一场意外?
慧安想着崔氏已到了近前,慌慌张张地进了屋,上前便欲拉兰姨娘的手,口中还记声道:“妹妹,怎会出了如此意外,这可真是……洁儿是个没规没距的,平日里走路便不见个沉稳样儿,我曾多番训斥于她,偏这孩子就是个跳脱性子,却不想今儿竟摔了跤,还害的敏瑜受苦,这若是敏瑜……我定拔了这丫头的皮!”
慧安被崔氏的说话声唤回了神思,忙也跟着进了屋,她听崔氏上来就说这是一场意外不觉便挑了挑眉,今儿这事那么多人瞧着关礼洁压倒了程敏瑜,不管是谁动的手脚,只要没有证据,崔氏自是要认定了是场意外的。
兰姨娘见崔氏一脸的怒意和担忧,不觉错开身子,借着福身的动作未叫崔氏近身,只道:“三姑娘脾气大,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平日里夫人像明珠一样捧在手中,若是说拔了三姑娘的皮,还不得如剜了夫人的心一般,夫人说这话妾不敢受。”
她言罢便指挥着婆子道:“还愣着做什么,你去瞧瞧四少爷怎么还不回来,你去看看稳婆请来了没,怎么这么慢,这若是四少奶奶有个什么,瞧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按说崔氏才是程敏瑜的婆婆,崔氏没过来也就罢了,崔氏一来兰姨娘就不敢再指手划脚,可兰姨娘因是良妾,又受宠,平日就比一般妾要多两分体面,今日崔氏又不占理,故而她说了这种摆明是和崔氏过不去的话,崔氏却未多发一言,只是面色当即便有些难看。
“我先瞧瞧敏瑜这孩子去。”
崔氏说着便要往屋中走,兰姨娘却挡在了她的面前,笑着道:“里面见了血,不吉利莫要侮了姐姐的身。姐姐还是和三少奶奶一并等在屋外的好,三少奶奶快请坐,如意,给少奶奶上茶。”
兰姨娘说着便上前扶了慧安的手,慧安瞧去,这兰姨娘虽说已是年纪不小,但保养的却是极好,眉眼清秀,自带一股温婉之情,瞧着身段也好,倒像是三十出头的人儿。
慧安劝慰了两句,这便坐了下来,崔氏是想进屋瞧瞧程敏瑜是不是在装病喊痛,奈何她又说了两句兰姨娘偏就挡在前头,两人正僵直却听外头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这到底怎么回事!”
“夫人她怎么样了?”
两声同时传来,慧安瞧去正见关白泽在前,关晨之在后两人一起大步而来,面色同样的着急。而走在关晨之身旁的却是关元鹤,慧安瞧他来了忙迎了出去,崔氏和兰姨娘自上前抢着回话,慧安却直奔关元鹤,道:“你怎么也来了?”
关元鹤却细细瞧了她一眼,道:“听到这边动静,见你没回去,我不放心。”
慧安闻言便笑了,自昨日在寺中说了那些话,两人似又亲近了不少,现在关元鹤说话起码不会再绕来绕去,慧安听他这么直接的说不放心自己,岂能不眉开眼笑。
她抑不住笑意便忙低了头,小声道:“不放心什么,又不是我出了事。”
关元鹤闻言却睨了慧安一眼,道:“还总嫌我说话不计较,自己就是个没遮没拦的。”
慧安闻言又笑,却未再答话,那边崔氏已争抢着将今儿的事说了一遍,关白泽闻言面色铁青,见关礼洁并不在院子中,不觉盯向崔氏,道:“三丫头人呢?”
崔氏忙道:“洁儿被吓得不轻,我叫菊青送她回去喝碗压惊汤,这便过来。”
关白泽闻言面色便厉喝一声,“害的她嫂嫂如此,她倒还有心喝汤!”